“我喜欢极限运动。”
陆凛尧突然开口了,语气平静得不像刚运动过的人,他在石头上坐下来,支着大长腿,给自己拧开水喝了一口:“除了攀岩,我还喜欢滑翔、降落伞、赛车以及冲浪……当然最喜欢的是攀岩。”
孟摇光转头看他,不知为何她没有坐到他旁边去,大概是因为这样低头的角度,能更完整的看见陆凛尧的表情吧。
他其实没太多表情,那张如艺术品般精致完美的脸上淡淡的,没有笑也没有不快,似乎只是突然起了聊兴,要把这些不为人知的自己告诉给孟摇光听。
“十八岁的时候,我曾经随科研队在南极冰洞探险,有一次遇上了冰冻坍塌,险些没能活下来,在那之前,我的游轮穿越了世上最危险的海域,那里雷电交加,海浪翻天,同船的游客都说我们活下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我用最后的卫星信号给我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可是没有打通。”
孟摇光手指一动,下意识去确认他的情绪。
可在那张俊美如神只的脸上,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表情,他继续道:“我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包括我自己都不觉得那有什么可担心的,用我父亲的话说,我这些兴趣都是为了找死,可是在这么多找死的过程里,没有任何人因为害怕我会死而掉过眼泪,你是第一个。”
“我再问一遍。”他抬头看着孟摇光,眼眸深邃得好像冬天的夜空:“孟摇光,你为什么哭?”
他第三次这么问,分明是一样的问题,却似乎蕴含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连我的父母都不曾因为担心我而掉眼泪,你为什么要哭?
再深一点。
你到底对我怀有怎样的感情?才会明知道我不会有事的情况下依旧提心吊胆,害怕得不由自主哭了出来?
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孟摇光无法察觉他的问题和眼神里莫名的引导,她只在那双眼睛里看见愣怔的自己。
我为什么哭?
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上一次哭是在得知林方西是她生父的时候,那是愤怒的眼泪,憎恨的眼泪,而且都是憋到爷爷面前时才哭出来的——爷爷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全部过去,与她相依为命了很多年的特殊存在。
可今天呢?仅仅因为害怕陆凛尧会掉下来,仅仅因为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几率,她就不知不觉掉了眼泪,甚至是在小孩子面前,在陆凛尧面前?
怔怔看着陆凛尧,她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对着那双平静深邃的眼,她视线左右漂浮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说:“大概是因为……你,你是我偶像……”
陆凛尧:……
“这年头的粉丝……”孟摇光还在说,“都很爱哭的。”
陆凛尧:……
陆神看起来不是很想要这样的粉丝,他抓了一下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底浓烈而复杂的情绪转眼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