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女子面色一沉,神色愠怒,娇斥道:“在我面前,这些个小伎俩就莫要耍了,你们二人的关系早已人尽皆知。你说的不错,你等得了这么久,怜音也不会等你。”
“不过你放心,散播谣言只是第一步,等这阵风头过了,我会想办法将其贱籍做实。太昊律法有言,贱籍者不得为妻,婚嫁也不在律法限制,到时候你自然能娶怜音为妻。”
红裙女子心中冷笑连连,许青此人薄情寡义,显然并非良配。
奈何她那妹妹单纯善良,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若是许青攀不上侯府高枝,只怕是会行两败俱伤之事,有损妹妹名节,加上她在府中寻死觅活,她才不得不亲自出手暗中筹谋。
许青心中大喜,他以退为进,果然得到了怜薇郡主的承诺,心中不禁暗暗得意。
“怜薇郡主天生多才多智,可惜她那一母同胞的妹妹,却是只知谈情说爱的草包。只要成了不夜侯的女婿,日后官运亨通,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当着已逝妻子的面,许青毫不在意死者为大的规矩,开始幻想步步高升的美梦,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这是灵堂,不是婚宴,想笑滚出去!”一声怒斥声在灵堂中响起。
许青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出现阴影,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砰!砰!砰!
阎四夕变化出真容,刚刚步入灵堂,一眼就看到了暗中窃笑的许青,心中无名怒火升起,毫不犹豫将其摔出灵堂。
陡然发生变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阎四夕身上。
怜薇郡主脸上笑意一凝,瞳孔微缩,心中暗道:“阎四夕?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冬狩之战中,太昊皇朝动用镜花水月,将紫云山脉的一举一动投射到阜阳中,阎四夕的样貌早已深入人心。
不管是伫立一旁的学宫弟子,还是寻常的左邻右舍,都认出了这位名动一时的盖世天骄。
“莲儿姐,我来看你了。”阎四夕不管其他人的心思,从桌上取出檀香,毕恭毕敬地上香行礼,盛毓灵学着他的动作,有模有样地行了祭奠礼仪。
灵堂内静默无声,阎四夕拜祭过后,猛地用力推开棺材板,四象血眼展开,看向面色苍白的莲儿尸体。
良久后,阎四夕将棺材合拢,内炁勃发收入广寒葫芦中,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迈步离开灵堂。
“你是何人?竟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怕皇朝律法,不怕天理昭彰吗?”许青方才回过神来,捂着半边脸大声指责,怒气冲冲来到灵堂内。
砰!
出乎他意料的是,阎四夕又是一拳击出。
这一次许青有了防备,须弥宫中法力爆发,凝聚成护体道术,但又怎能阻挡阎四夕刚猛无俦的内炁。
“住手!”稷下学宫的学子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施展道术支援,其中不乏有日魂境的炼气士,联手挡住了阎四夕全力一击。
怜薇郡主深深皱眉,从人群中迈步而出,沉声道:“阎四夕,死者为大,这是许青妻子的灵堂,你当众挟尸逃离,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阎四夕看到怜薇郡主一身红裙,脸上先是一阵潮红,强自压下心中的愤怒,脸色反而变得越来越平静。
盛毓灵娇小的身子一颤,她跟在阎四夕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位师父的品性很是了解。
越是心中怒火熊熊,阎四夕越是沉静如水,可一旦爆发却是横行无忌,无人能阻。
阎四夕上下打量着怜薇郡主,目光就像是打量一件货物。
良久后,他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怜音郡主,听说此女性格温驯、不经世事,不会像你这般招摇。”
怜薇郡主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一头雾水。
不等她揣摩话中深意,阎四夕看向莲儿所在棺材,道:“你们对莲儿姐的过往这么清楚,想必知道周南血河案一事,我就是周南血河案的主导者,也是莲儿姐的弟弟。”
怜薇郡主心中一震,她当然知道周南血河案,也知道莲儿是那一位的侍女,更知道她们有一个失踪多年的弟弟。
只是……半年前丰都城化作鬼蜮,她原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却不曾想是眼前这位阎王之子。
“阎世子。”怜薇郡主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强笑道,“此女乃是自寻短见,此事绝非我等所为。”
阎四夕点了点头,冷漠道:“我看过尸体了,莲儿姐的确是上吊而死,当年青莲姐第一次低头,便送了自己的命,今日莲儿姐同样如此。”
“可是人间世道,又岂是一个小女子所能承担?若非尔等四处散播谣言,莲儿姐又怎会寻不到活路?”
阎四夕的声音越来越重,如同佛门狮子吼般,将灵堂内众人震得一退再退。
所有人都感觉到他翻天覆地般的杀机,神色越发惊恐。
“阎四夕,这里可都是稷下学宫的弟子,你切莫胡作非为!”怜薇郡主花容失色,面色苍白,但仍保持着傲气,色厉内荏警告道。
眼前这位无法无天,连天机宫主的亲传弟子都敢杀,更何况是她们这些寻常学宫弟子。
“稷下学宫……呵呵……”阎四夕内炁爆发,十三神形、十八修罗顶天立地,将灵堂的屋顶直接捅破,“天机子我都宰了,还在乎你们这些无名之辈?既然世风日下,礼乐崩坏,我又为何不能以杀戮行事?”
十三神形、十八修罗都是武意衍化之物,是武徒意志的显现,受到阎四夕心境感染,瞬间变得杀气腾腾,冲霄的杀机令阜阳的阵法都逐渐亮起。
“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何人如此胆大妄为!速速收敛杀机,否则别怪本统领不告而诛!”
玉带巷的阵法受到激发,瞬间化作一尊高达十丈的巨人,自上而下俯视着阎四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