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放心,落雁知晓此理,断不会自取其辱,这十一幅画卷已经作画完毕,诸位请看。”落雁微微一笑,素手轻拂间,桌上的画卷缓缓升起,渐渐变得层次分明。
“这是……百重山河卷?”皇甫邵阳情不自禁发出惊呼,细细端详落雁送到手中的画卷。
所谓的百重山河卷,是一种特殊的画艺手法,在绘画时力透纸背,以入木三分的力道,将笔墨浸染入特殊的宣纸之中。
画卷一成,可随时分解为多重,当世最高的记录是分出九百九十九张,每一张的内容不仅相同,表达出来的气质也是如出一辙。
此时天字四号房中,每一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张画卷,就连盛毓灵都有一份。
可奇怪的是,每一张画卷上都有一位人物栩栩如生,透发出金鸡独立的气质,对应着每一张画卷的拥有者,似乎他们才是画卷中的唯一主角。
“小道而已,不值一提。”落雁微微一笑,并不居功自傲。
百重山河卷固然易学难精,但对于掌握道术的炼气士而言,有很多道术都可以辅助模拟,真正的难点是将每一个人的气质分离出来,这份画艺是做不了假的。
众人都明白这一点,不由得深深看着落雁,霓裳羽衣舞已经让他们惊艳一时,想不到她在画道上的造诣也如此精妙。
“此女着实不简单,难怪百花宫对她如此重视。”太昊尚心中暗道,难免一阵怦然心动,“若是能与其双修,我的修为必然会突飞猛进。”
可一想到皇宫中那道屏风后的身影,太昊尚心中的绮念顿时化为乌有,心中愈发苦涩,“就算我有心,怕是帝君也不会允许。”
落雁似乎没有多留的想法,施了个万福后正要退下,阎四夕却忽然开口将她叫住,“落雁姑娘且慢,四夕有一事烦请帮忙。”
“世子但说无妨。”落雁微微一愣,心中却是暗道,“莫非他想要与我双修不成?”
阎四夕想了想,施展水行道术拘来一团水汽,以指代笔,在酒桌上画下一尊人像。
“此女名为秦莲,五年前只身来到阜阳,投身百花宫为奴,劳烦各位姑娘为我探听一二。”阎四夕顿了顿,不确定地补充道,“这是她五年前的画像,而今也不知是何等模样,但大体变化应该是不大的。”
酒桌上画的是一名少女,娇憨中又透着一丝古灵精怪,扎着两个冲天髻,算不上什么美人,但却别有一番清秀。
“想不到世子画艺如此精深,此人莫非是你的至爱不成,竟让你时隔多年念念不忘?”落雁心中暗惊,阎四夕的画艺未必有多好,但眼前这画像层次分明,有着三大面五大调的变化,与寻常的绘画手法大不相同。
落雁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沉迷其中触类旁通,早已陷入瓶颈的画艺,似乎有了灵感迸发的突破。
阎四夕露出怅然之色,语气涩然道:“只是一位故人罢了,多年不见,难免有些想念。”
当年在教坊司将青莲姐的尸体带走后,阎四夕顺便为她的婢女莲儿赎身,并将其送到了就近的乡下安顿。
可在破获周南血河案后,阎四夕担心她受到连累遭遇报复,又花费重金将其送往阜阳。
期间两人书信来往从未断绝,阎四夕知道她在百花宫中为奴打杂,当然百花宫的女婢可不像周国,不仅来去自如,身契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莲儿的日子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小富则安,比起在丰都城教坊司不知好上多少。
可自从林七杀屠灭全城后,阎四夕与她就此音信断绝,也不知道现在究竟过得如何?
见落雁久久没有反应,阎四夕忍不住皱眉,轻敲桌子提醒道:“落雁姑娘?”
落雁渐渐回过神来,露出歉意的笑容,“世子勿怪,你这画艺别出心裁,小女子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沉吟片刻后,落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百花宫中奴婢不少,但大都是来去自如的,这位妹妹我倒是听说过,只是她去年已经离去,听说是与一名儒家学子成家了。秦莲妹子……我记得是住在青龙大街玉带巷中,具体位置倒是不甚清楚。”
阜阳城以八卦之势奠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条大街贯穿八大城门,四大街交汇之处,便是那堂皇至尊的紫禁城。
而在四条大街左右,则是一条条交叉纵横的巷子,也是市井百姓最常活动的场所。
青龙大街横贯东西,朱雀大街横贯南北,玉带巷距百花宫有一刻钟的距离,倒算不上有多远。
百花宫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居住在这里的姑娘少说也有数百人,落雁身为四大殿主之一,服侍她的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自然没有见过秦莲这个凡人。
即便见过,这等小人物她也不会放在心中,之所以言之凿凿,是因为洛玉书一直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听到落雁的传音后,当即命人翻阅卷宗调查情况,迅速通过传音,将查到的资料一一转达。
阎四夕看破不说破,得知秦莲安然无恙,甚至还寻得了良配后,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神色郑重道:“多谢百花宫相助,四夕铭感五内。”
霍无殇等人提议来百花宫时,阎四夕之所以没有强烈拒绝,探寻莲儿的安危也是目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