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的精神状态比罗一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没有什么影视剧中那种夸张的跪地痛哭求饶,只是很平静地问了句会不会杀他。
从罗一嘴里听到不会要他性命,李俶整个人看上去更是轻松了许多,淡然与佛系的样子与在长安时判若两人。
“只是大半年没见,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了。”给李俶递过去一碗茶水,罗一故意调侃道:“你失去的可是帝位,一点不觉得心疼与沮丧?也不怕我是在诓你?”
李俶接过茶碗抿了一口茶水,苦笑道:“如果那个位置真那么好你会推三阻四的?
直到被河北算计了,才不得不去要那个位置?”
放下茶碗,李俶满脸的苦笑变为了十分轻松的微笑,“其实我是自己从扶风过来的,并不是下边的人为了邀功把我押过来的。”
“你倒是信得过我。”从亲卫手里接过几个装着松子与榛子的碟子亲手放在案几上,罗一掏出短刃用刀柄砸了几个榛子仁出来放到李俶身前,耸耸肩道:“但愿你能一直都这样想。”
李俶变故了一声道:“祖父坐那个位置的时候活得战战兢兢。
父亲坐到那个位置了,还是活得战战兢兢。
并且变得与祖父一样,没跟任何人商量,就把三郎给杀了。
不管是谁坐上那个位置,好似再睿智再仁厚的人也变得刚愎无情。
看谁都像是要夺位的乱臣贼子,看不清事也听不得劝。”
拿起一个榛子仁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李俶微微摇头道:“都水监被你握着,你多少该知道张良娣这恶毒女子的事。
三郎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需要祖父的首肯才能做决定,就被认为不同意父亲让她做皇后。
与李辅国勾搭在一起,打着以为我好的明目设计把三郎给害死。
今后为了后位,甚至是为了给她襁褓里的小郎谋夺帝位。
说不准哪天又会和李辅国联手一同把我给害了。”
抬起目光看向罗一,李俶发自内心的的笑了笑,“你若是不打过来,这小食就算吃到嘴里也觉不出酥香味儿。”
看了看李俶,罗一剥了一个松子丢进嘴里道:“人是这世上最善变的,本性也是贪婪的。”
觉得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自然也求能保得性命就好。
可没了性命之忧,就会不满足于现状想要的就多了起来。”
李俶无所谓的笑着询问道:“这话是说的张良娣,还是专门给我说的?”
罗一直言不讳道:“当然是说给你的,张良娣我都没见过,犯得着说她吗。”
顿了顿,罗一咧嘴一笑,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生出贪婪的机会。”
闻言,李俶眉头皱了皱,“你的意思是四娘子与二郎君的婚事要作罢?”
叹息一声后,李俶低下头道:“你再是守诺之人,有些事情也身不由己。
能容得我性命就已经不错,哪里还能奢望婚事能够继续下去。”
“不用拿话堵我,我也没说过取消婚事。”撇嘴应了一句,罗一起身拿了一摞的舆图拍在李俶跟前,“自己挑吧。”
李俶虽然高兴罗一没有取消婚事的心思,但后边的举动却让他满头雾水。
将身前的舆图全都打开看了看,发现都是些海图,李俶脸色立刻一滞。
目光在海图上再次扫了扫,李俶脸色来回变换着琢磨了起来。
海图没一处是大唐近海的,而他国之地又不可能让他们上岸。
即便上岸,恐怕也会备受欺辱。
只能是寻些无人海岛去苟活。
果然为了那个位置,再仁义的人也变得狠厉。
不过前朝宗室之人能够保全性命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还能奢望什么。
况且四娘子的婚事也没作罢,日后或许央求之下,也不见得没有再回中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