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已经没有一支军伍可以扛得住辽东军的进攻,甚至有天险可固守都不行。
而想到这些,让仆固怀恩深深陷入了绝望,并且脑海里更是不停响起‘大唐完了’的回音。
直到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出现了沉重的马蹄声,仆固怀恩才从这种绝望中回过神。
目光环视了一周越来越近的叛军与辽东军,仆固怀恩咬牙强打起了精神,用力握了握长槊,大喝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此时到了报国报君之时,上边纵然刀山火海也不可避!
诸君与我…”
“将军,这仗打不得了。”一旁的心腹族人亲卫打断仆固怀恩后,一把抓住长槊拼命向下压低道:“您仔细看看身旁的将士,哪一个不是丢了魂魄的样子,除了我们几个族人没人会跟您去这样赴死。”
“将军,此时已经事不可违,李亨又不拿咱们当自己人看待,为他把命丢在这里不值得。”
另外一名心腹亲卫紧接着劝了一句后,从马上跳下跟着一起压住长槊继续道:“我等如何将军最为了解。
不是我们贪生怕死,而是大唐失信失德,真不值得这样去做。
而且以辽东的诡异手段,漠北的那些部族人同样挡不住。
大唐没希望了,您该为家人想一想。”
说罢,这名心腹族人抬手一指战场正中,再次开口苦劝道:“余下的回纥人都降了。
您若是真觉得亏欠他们,就该求辽东为他们争条活路或是少受些罪。”
仆固怀恩脸色难看至极的往回抽了一下长槊,但是两个心腹攥得太紧根本没法抽出来,气得大喝道:“仆固家几代受大唐恩宠,岂能做出这样不忠不义之事。
你们不愿赴死,我理解也不强求,但你们不要拦着我!”
两千的轻骑根本没有一点斗志,而且全都一副目光呆滞的样子。
率先从后边围过来的周口口很容易就将这些轻骑给缴了械。
赶到前边的时候正好听到仆固怀恩的大喝,周口口连忙高声道:“仆固将军此言差矣!
降过来可不是不忠不义!降得更不单单是辽东,还有大势与天下百姓的愿望!”
仆固怀恩猛得扭头一望,见就这么会功夫麾下居然已经被虏获的差不多了,表情立刻就是一滞。
周口口见状,再次开口劝道:“这些将士都是出自朔方的精兵。
仆固将军该知道他们没一个是怕死之辈。
此时他们没一个选择死战到底,难道都是因为获胜无望而生出的恐惧与绝望吗?
你该仔细思虑思虑真正的缘由才对。”
仆固怀恩面色灰白的将目光挪向周口口,缓声道:“你是何人!”
周口口看到仆固怀恩没有暴起反抗,也没有选择自刎示忠,咧嘴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家先生是辽东的那位郡王,而且对将军向来极为推崇。
将军降与不降,其实我家先生都不会难为将军。
但这个时候恰巧我与将军相遇,这就是机缘,不该将军此时命陨。
不然换了旁人过来,将军早就箭矢与刀剑加身。”
顿了顿,周口口抬手指向身后的那面大纛,继续道:“仆固将军即便选择忠义赴死,也不急于这一刻。
总该要看看天下百姓共举与推崇的我家先生是个什么样。”
目光顺着周口口指着的方向看向那面大纛,仆固怀恩面色复杂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松开紧握的槊柄,又扔掉背后的长弓以及腰间的横刀,声音颓然道:“前边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