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算上渡海的这两天,从接到信开始算,已经过去了十三天。
依德群或是登州的都水郎没有第一时间将各处的信件给他,
并不是疏忽,是没人传信过来。
而为何没人传信,罗一不用猜都知道王玄志与李泌都在美滋滋的看着叛军的表演。
甚至河南道这边的百姓如此疯狂,很有可能是这两个货联合了余承泽,硬生生搅合成这样。
罗一对此其实又气又恼。
李尚客这个时候又凑过来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碎碎念,真的让罗一有些受不了。
吐槽了几句,罗一停下脚步,脸色阴沉道:“我这么快赶过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能过来接我,说明还是惦记着我。
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会想办法将局面给扭转过来。”
李尚客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罗一,捋了捋已经开始花白的胡须,喟然长叹道:“我的话还未说完,你急着打断做什么。”
低下头沉默了一阵,李尚客直视罗一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虽然我们都错了,那只是对我都而言。
对这方天地,对这天地上的百姓而言,其实是对的。
既然百姓认为是对的,那你我不妨就一路错下去,或是错得更干脆些。”
闻言,罗一头上的青筋跳起,怒吼道:“你别忘了你姓李!
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弃,你又凭什么放弃!”
李尚客错愕了一下,随后再次上下打量了几眼罗一,脸色满是复杂的笑了笑,“你要把我顶前边去做文章?!”
顿了顿,李尚客缓缓摇了摇头,“已经晚了。
当初在东亭的时候我与你说过,走到最后你定会身不由己。
而且你这样推脱,我多少心里也能舒坦些。”
将手指向西方,随后又挪到西南方,李尚客沉声道:“你说得没错,我也姓李,所以还求你不要下手太狠。”
罗一气得直咬牙。
打了一溜十三招,是不是成了安罗之乱,或者是不是真的一语成谶,他特么成了反派最大的boss都不要紧。
主要是那个位置谁坐谁他么的得不到好。
不说早晚有一天要断子绝孙,光是接下来的烂摊子都要让他深陷泥潭。
开新朝或是做任何改革,都是利益的重新再分配。
而利益再分配,又向来伴随着流血。
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折腾不完。
而等他折腾完,他也快要入土了。
想到这,罗一恨声道:“李胖子,想让我少杀李家的人,那就要站出来反对我坐上没法位置。”
李尚客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看罗一,稍稍沉吟了一下道:“我没做过对不起大唐,对不起宗室的事。
而且你以前总是劝我给他们陪葬不划算。
只要我敢站出来,辽东就会有无数把刀子砍过来。
我不怕死,但这样死的不值。”
再次抬起手指向身后的远处,李尚客沉声道:“看到那面保定军的军旗了吗?
不管奔向河东的那支人马是不是也叫保定军,我麾下的这支人马肯定是保定军。
而且辽东节度使的职位我现在还兼着。
班位上该有我的位置。”
罗一气得猛跺了一下地面,咬牙道:“你那一身肥膘都长心眼上去了?
就那么怕我对宗室大开杀戒?
用得着把你说得这样市侩?用得着你用这样的方式护着他们?”
李尚客用力点点头,“必须要这样,不然李家活不下几个人。
你只经过战阵上的厮杀,没有真正经历过因争权而相互倾辄的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