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题是,发出消息的时候,他连筑紫岛都还没登上去。
这些全都是纸面上的功劳,更准确一些来说连功劳都算不上,根本就是纸面上的规划。
如此弥天大谎,即便是有充足的理由与好处,罗一依旧感到心慌。
天气渐凉,海水冰冷刺骨。
可以说每一次渡海都堪比渡劫。
一旦在海上出事,迅速失温之下,连一丝丝的活命机会都没有。
而没了他的辽东,不要说再无发展的可能,连阻止河北恐怕都有些吃力。
若是顺利抵达丰前,不能快速将筑紫平定,或是取得传信上的那些功勋。
估摸欺君之罪是跑不了,还会背上欺世盗名的骂名。
甚至都有可能因此而多出一个成语。
绕是罗一胆大包天,面对这种翻车的后果,上船以后也是越想越后怕。
心中更是生出对这种疯狂举动的悔意。
可消息已经派船发出去,船队也已经顺海北下。
罗一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让海风不停的吹在身上,就是想让大脑麻木一些。
省的胡思乱想之下,生出退缩之意。
但是对这种一时冲动而造成的局面,冷风再怎么吹,该有的烦闷还是会有。
而这种烦闷又因一军的主帅的缘故,就连仓满等人主动询问都没法说。
只有从辽西城开始就一路跟过来的杨洪山主动过来才可以稍微说一说,缓解一些心中的压力。
“炮虽说是你鼓捣出来的,可上百门炮齐射的场面你可没见过。
再加上床弩加装了滑轮后,上一次弦所耗的功夫低到了百息一次。
筑紫岛上的倭兵又不比滩波津和平城都的倭兵多出一副铁骨来,同样抗不住。”
亲身经历过堪称碾压的战场搏杀,杨洪山对于罗一的担忧并不太放在心上。
先是无比自信的劝慰两句,随后抬手指了指东侧空旷的海域,嘿嘿一笑继续道:“你这光顾着寻思心事,忽略了这时候的海风是哪边吹。
你仔细看看那边,以你的聪慧应该不难看出哪里不对。”
罗一顺着杨洪山手指的东边看过去,发现空旷的海面与别处没什么不同。
满心疑惑的仔细打量了一阵,还是没看出哪里不对。
转回头看向杨洪山,罗一刚想开口询问,却猛得又看向宽阔的海面。
窄海被山阳道与南海道夹在中间,不管靠哪一次跑,都能看到陆地。
而此刻东边看不到陆地,说明已经出了南海道,距离筑紫岛已经没有多远。
感觉这个速度有些过快,罗一心中粗略了算了算。
顺风之下航速应该增加了一倍左右,差不多一小时平均能跑三十里。
夜里有常跑这条线路的艄公引领方向,保持全速的跑上一天一夜,确实差不多能跑到这里。
离着丰前国也就一百多里的海路,一切顺利的话几个小时后就能登岸。
算到这,罗一长出了一口气。
过于陷入忐忑之中,果然能让人头脑变得不那么清醒。
以后这种先报喜信后打胜仗的事,打死都不能再干。
这种刺激,心脏但凡有些不好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