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让余承泽脊背发凉的真正原因。
安禄山手底下汇聚的这些人,可以说没几个是讲道德讲仁义的。
当今圣人对视纵容到已经不可理喻的地步,安禄山造反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到了起兵戈之时,河北其他各州承平已久,根本没法抵挡。
而且略微不从,以那些人的品行必然是血流成河的境地。
对于余承泽的这个解释或者说是担忧,罗一觉得虽然有些片面,但这却能够解释的通为何能够与大唐打了八年之久,最终还能三镇安然无恙成为国中之国。
也更能解释的通为何各处的流民,甚至是一些几州当地的百姓,会从河北蜂拥来到辽东。
来辽东的那些百姓与那些胡人或是胡化了的汉人,从骨子里根本上就是两种人。
是丛林法则与农耕政治下的社会法则的碰撞。
不能相互兼容之下,选择分道扬镳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而且也是最为柔和的一种方式。
另外,王玄志之前能够对李尚客和李泌反应那么强烈,也从余承泽的话中找到了答案。
虽然生于营州长于营州,但他却是少有的遵从农耕社会法则的那类人。
不过这种剥开历史迷雾的快感,才只是个前奏,余承泽最后的解释才是高潮。
这几年来,范阳这边的局势愈发朝着担忧的方向发展,让余承泽心急如焚。
可就连高力士曾经谏言一次差点惹得李隆基翻脸。
并且还把其他谏言之人或是打入大牢或是直接丢给安禄山。
这让自觉人微言轻,还看不出任何希望的余承泽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直到二年前与家人的书信中,得知平原郡的太守颜真卿在暗中操练兵马。
暗中派人过去仔细观察,判断出是在防备安禄山,余承泽心中才逐渐又升起了希望。
暗地里出了不少力气,或是帮着颜真卿隐瞒,或是帮着扫掉露出的破绽。
到了辽东后,余承泽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通过种种政令以及与河北的种种关联,判断出辽东与河北并不是一条心。
再跟着去松漠转悠了一圈,见识到东亭前所未有的军备,余承泽对于河北之乱瞬间就安心了大半的同时,也下决心要真心为辽东做事。
但苦于不是嫡系出身,辽东上下又满是秘密,只能慢慢的获取信任。
这次的传书就是开始以及一种表态,在彻底被信任后,就会谏言与颜太守有所联络,或是给些帮助。
毕竟 平原郡的郡兵不是边军,再怎么操练也没见过血。
余承泽的这些说辞合情合理,而且既然敢说出这些,就一定不怕查。
对此罗一并不怀疑,并且通过这番言辞能看出余承泽是有内秀之人。
他的谋略与才干绝不仅限于负责谍报这方面。
辽东军中不缺敢打敢拼之人,但缺的是脑子好使的人。
在军中好好历练历练,罗一觉得今后独领一军应该没问题。
即便是看走眼,以余承泽细腻的心思与敏锐的观察力,最不济也能做个参谋。
多出这样一个人才,罗一是打心里高兴。
不过最让罗一兴奋的是,还是余承泽口中所说的颜真卿。
后世时但凡上过学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位的。
如今不但有所耳闻,并且居然还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今后跟这位大咖的书信往来都能当传家宝不说,多出德州这样一个支撑点出来,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