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得从台登到罗山城这一路几十里,罗一罕见地全程阴沉着脸,没与任何人说一句话。
从未见过罗一这副样子的大门灵,多少次想要开口询问却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能感受到罗一心中的那股愤怒,但这股愤怒从何而来她猜不到。
只知道在契丹人打仗的时候,罗一都从未这样过。
能让罗一生出这样的愤怒,一定是天大的事。
她怕询问过后,不但帮不上任何忙,还会让罗一更加心烦意乱。
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在一旁不去打扰。
苴吉仁虽然憨,但眉眼高低能看得出来。
而且见识过罗一种种行事手段,是打心底对罗一又敬又怕,自然是同样不敢吭声。
唯一能说话也敢说话的只有崔圆。
但是两人明面上已经演了开撕的戏码,在路上根本没法问。
直到入了罗山城,待到天黑以后,崔圆才急匆匆地过来找罗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失态。”
见罗一依旧冷着脸不吭声,只顾着一下一下地拿着砺石磨着手里的横刀,崔圆一把握住刀柄抢了下来,“陪着你回来的,都是亲近之人。
谁哪里做得错了,或是不对你心思,你直接说出来便好,这副样子只会让所有人都跟着忐忑不安。”
“我有这样重要?”罗一抬头看了看崔圆,声音冰冷道:“可我怎么看到的都是在别人眼里无足轻重。”
见罗一终于开口,崔圆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紧接着就将眉头皱成了一团,“你这话说得蹊跷。
身旁人都要打板将你供起来了,圣人更是对你器重无比。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来。”
罗一呵呵冷笑啊两声,低垂眼眸沉默了一阵,挥手让大门灵先回寝屋。
随后盯着崔圆看了一阵,从佩囊里掏出书信递了过去。
崔圆接过信飞速打开看了一遍,十分疑惑道:“安使君与高尚这信里所写都是对你的关切,难道这样也错了?”
罗一摇摇头,“如果看不出来,那就当做没错吧。”
崔圆疑惑地再次看了一遍信件,依旧觉得信的内容没什么问题。
但罗一能这样说,问题还是出在信上,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直到发现信的落款是同一天,崔圆的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这个暗示太明显了,难道杨国忠的猜测都是真的?”
罗一满是嘲讽地笑了笑,“你是河北人,又出自于崔家,你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崔圆将信放下,沉思了一阵道:“与你说过,我与崔乾佑之流不同。
不过这确实是件让人头疼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罗一揉了揉眉心,烦闷道:“你最该问的是杨国忠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说这些负气的话没半点用处。”再次将信拿起看了看,崔圆叹息道:“大把的人能看出安禄山的反意,只有圣人看不到,当做不知道吧。”
“你觉得我愁的是这个?”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罗一看向崔圆道:“光给杨国忠送去财帛还不够,你得多写些信过去,最好再写一封对我不满的疏奏。”
有些话罗一实在是没法与崔圆说得太清楚,后边该如何应对一时又想不通透。
不如将剑南这个盘给弄得更稳固一些,崔圆得到杨国忠的信任越多,到时候也能越放心对剑南放手。
崔圆对罗一的这个安排有些不解,“这会不会过犹不及。万一杨国忠真顺着这个找你麻烦怎么办。”
罗一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办,直接硬刚呗,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