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高力士说这些是想把话茬堵住,把这件事哪说哪了。
可说着说着,大感头疼之下,心中也涨起了气儿,冷哼了一声继续道:“这里可是长安城,还没个说理的地方不成。
使这些个小手段,是觉得没个明白人,给他做不了主?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恼。”
“难得见你生这么大的气。”见高力士被气得不轻,李隆基不禁莞尔,“对都水监的执念还是太重了。”
提起这个话茬,高力士重重叹息一声,“想当初都水监犹如我巨唐置于国门之外的鹰眼,各蕃部稍有风吹草动便能知晓。
可如今却跟个睁眼瞎一样,不用说四处蕃部的动向,就连辽东高句丽人各城有了那么大的转变却毫不知情。
那么多双眼睛安置在营州,却连个少年郎都赶不上,老臣真是又恼怒又惭愧。”
李隆基摆摆手,“都水监之糜烂,错不在你。
尤其是北地,已经不是朕登机之前,动不动讨伐的大军就全军覆没之时。
这些年来只范阳一镇就压得契丹人与奚人不能妄动。
东境为了安抚住靺鞨人,不能惹出事端,又特意下令不许将手伸过去。
底下做事之人也是无可奈何,不要太过于苛责。”
转过去,李隆基将目光再次望向殿外,轻笑道:“朕记得,好像之前你说过要让这个小家伙的父亲总理北地的都水监。
结果令还没传下去,人却跑去了大室韦,看在这上,你也该消消火气。”
高力士苦笑道:“若不是看在这上,就他做得那些事,都不知道要被惩治多少回了。
这对父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是胆大包天的主。”
李隆基哈哈笑道:“按着人家不让妄动,又怪人家对外事毫不知情。
有做事且又做得极好的,你又怪人家胆大包天,这可有些太过苛责了。”
闻言,高力士无奈地摊摊手,“正因如此,才不想见这小家伙载跟头。”
李隆基坐会案几之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辽东那边,若是胆子不大,怕是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小家伙的心思,多少能猜到些,一夜之间能谋划如此,该高兴才是。”
“这小子能得陛下如此护佑,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高力士扭头望了望殿外,笑骂道:“老臣恼怒的是这小子连陛下与老臣都信不过。
先前还说要先收拾收拾,结果还没来得及,到底是惹出些事端来。
待会儿见了陛下,真是担忧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惊人之语。”
说到这,高力士猛然一惊。
罗一廊参只到一半就被叫了过来,恐怕面圣的各种礼仪还未熟悉。
李隆基见高力士脸色一变,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笑道:“朕可不是小气之人,禄儿都能从不计较,难道还容不下这个小家伙的失礼之处?”
高力士猛得摇摇头,“安郡王是胡人出身,自然不能过多苛责。
这小子可是咱们汉姓唐人,规矩总要有的。
老臣这就去叮嘱叮嘱,省着待会见了陛下失仪挨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