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这个罗姓小使君只要不死在战阵上,绝对是要坐进政事堂。
与之提前交好,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但问题是这位虽爱财,却全靠着自己琢磨手段抓钱儿。
其秉性又不是太了解,加之年岁不大,正是非黑即白之时。
贸然再送一份厚礼过去,很有可能起了相反的作用。
亲近的目的没达到,反而会被认为是个只知蝇营狗苟的钻营之辈。
这让有如此心思的一众人,一时间举棋不定,只能对着摇晃的烛光一遍遍的权衡利弊。
宣阳坊的杨家宅邸厅堂内,同样摇晃着烛光。
只不过与那些思虑着要不要再送一份厚礼的官员不同。
杨国忠一边清点着罗一送来的礼品,一边心中嫉妒罗一的圣眷太隆。
隐忍了多年才熬到了没有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的御史大夫之职。
不管辽东方镇是大是小,统兵是多是寡,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坐上使君的位置未免有些太过轻松了。
而且以圣人对这小子的垂爱,怕是用不到几年便能与他平起平坐。
一想到这,杨国忠连眼前的财帛看着都不再那么顺眼。
心中更是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该想个别的法子保住鲜于仲通。
弄了这么一个与他抢圣眷的,实在得不偿失。
将手中的金佛用力扔回木箱之中,杨国忠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思量起要不要给罗一使些绊子。
可一想到李林甫还坐在首相的位置,安禄山那个无礼的胡儿也还未惩治。
杨国忠又将金佛捡了出来,心疼摩挲了几下磕碰出的印记,重重的冷哼一声。
看在辽东离得远且还算懂事,暂时又有些用处,先让这小子得意一阵。
与杨国忠所在的宣阳坊紧一街之隔的平康坊内。
执掌大唐朝堂将近二十年的右相宅邸的厅堂,时隔几月再次在深夜中透出了烛光。
疾病缠身的李林甫,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早早的歇下。
而是硬拖着病躯,坐在案几之后,反复看着从剑南传来的行文。
侯在一旁的长子李岫,看着被灯火的映照下,脸庞更显消瘦不堪,脸色也苍白如纸的李林甫,十分心疼。
“阿耶,已经到了深夜,还是歇下吧。”
“不歇了,以后有的是功夫歇着。”
“可您的身子骨不比往常,政务再忙也该放一放。”
见长子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李林甫心中重重的叹息一声。
再次看了一遍手中的行文,李林甫闭上眼睛思量了一阵。
随后缓缓将眼睛睁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缓声道:“明日备上一份厚礼去送给那位罗使君。回头你再请辞将作监,调任到辽东去。”
李岫顿时一脸错愕,“父亲,好端端的为何要这样。
您看重那位罗使君,多备些礼品便好了,不至于要我去辽东吧。”
李林甫无力的摇摇头,“听我的就好,去辽东时,家中的小郎,能带的都带去吧。”
听了这话,李岫脸色猛得同样变得惨白,明白了李林甫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