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听到罗一的说辞,赶忙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急迫道:“罗将军千万莫恼。
此番争执不单是几位将士之责,更不该牵连其他将士。
某也是关心则乱,话说的重了些,让几位将士着恼之下推了某一下。
况且这都争了半天,也只是推了那一下,若是几位真想动手,某怕是早就趴在地上了。
这已经比其他军伍的将士不知强了多少,若是因此受罚,某实在心中有愧。
罗将军执意如此的话,某也只能陪着受罚了。”
眼前这名县尉主动分了一家一半的责任,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估摸着刚才也是话赶话才僵持起来。
“军中不比地方,有错就是有错。高适,高县尉是吧,某…”
说到这,罗一猛得一怔,高适?!
我勒个去,这小老头不会就那个写出那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高适吧。
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高适,罗一试探的问道:“高县尉平时可有作诗?”
“这段时间倒是没有,不过途经范阳时倒是写了一首。”说完,高适猛得明白了罗一真正的用意,苦笑着摆了摆手,“寄于笔墨的些许才情不足挂齿。”
罗一为了确定没错人,开口问道:“别董大那首诗是你写的吧。”
高适有些错愕,“此诗都传到辽东来了?”
罗一目光骤然一亮,没想到眼前真的是那位开头陶渊明,后半生辛弃疾的田园加边塞诗人高适。
这可是第一次见到课本上耳熟能详的大唐诗人,罗一激动的一把拉住高尚的胳膊,开心道:“能在辽东遇到高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必须要痛饮一番。”
随后,罗一扭头对特意离得远些的王玄志和李尚客招招手,“这位就是写过别董大的高先生,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
高适不是第一次来到北地,早在他二十多岁时便来过一次,并且还待过两年。
所以对于幽燕之地,他并不陌生。但是刚到东亭时,便发觉出这里与别处有大不同。
不是东亭城有多么高大,也不是集市有多热闹,而是这里的人不同。
一路走来,途经的各处百姓无一不是脸色愁然,眼中尽是苦楚与无奈。
而东亭的百姓虽然脸上同样或多或少都有些菜色,但却难以掩盖眉宇间透出的那股喜悦。眼中的目光更没有浑浊不堪的麻木。
可以说遇到的每一个百姓,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悦以及对好日子的那股盼头。
除了百姓,东亭的边军与先前遇到的也大不相同。
没有那种骄横,以及有理无理都霸道万分的样子。
与他争执甚至是推搡的那一下,也是因为他言语上说得过于重了。
换做是在别的地方,恐怕早就拳打脚踢过来了。那些兵卒可不管你是什么县尉不县尉。
而这种谦和不是软弱更不是无能,只不过是那种睥睨一切之势是留给了异族。
整个东亭可谓是民不怕军,军让于民。
而带来这一切的,是军民齐齐称颂的那位还未到及冠之年的小罗将军。
对此高适并不怀疑,东亭的繁盛是亲眼所见,而且这里的百姓可是以高句丽人为主。能让这些人真心称颂,必然不会是假的。
而有大才之人,大多性子高傲,尤其还正直血气方刚的少年时。
高适以为罗一即便不会目中无人,也会是个极其倨傲之人。
没想到掩住威势后,笑吟吟的样子与邻家的少郎君没什么分别。
既有经纬之才,又如此仁义随和,与这样的郎君结实,怎能不浮以大白。
对于罗一的邀请,高适没有假意推脱,而是拱手笑道:“罗将军盛情,某不敢推辞,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