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陈杉要是不走就好了。”看了看李泌,罗一撇嘴道:“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你该回东亭了。”
李泌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边捣豆子边继续道:“此前你从未来过玄菟,却从你眼里看出了留恋与悲戚。”
说到这,李泌抬起头看向罗一,“能说说玄菟这地方,怎么就让你生出‘惟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的这种心境。
别忘了,你婚事还没办呢,不知道你执意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泌可怕的直觉让罗一心里又惊又叹。
虽然此刻贵端水南侧尽是一片旷野,但在现代时却处处都是高楼大厦。
工作的养生馆就在这一带,工作与生活间,不知道在这里留下了多少足迹。
跨越千年的时光,再次来到这里,却已经物是人非,全都成了追忆。
“不愧是自小就有才名的名人,看得还真是准。
在柳城病殃殃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成了另外一个人,家乡在玄菟城正北二百里。
那里的风沙大、日子苦,却依旧活的很开心。
成人之后,到了玄菟城谋生,不敢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知,确也相差不多。
之前有伏弗郁部这块石头压在胸口,顾不得想这些。
可这块石头挪开后,却止不住的生出近乡情怯。”
说到这,罗一抬头看向李泌,“很荒诞无稽是不是。”
看到罗一已经泪流满面,李泌心中猛得一紧。
以罗一这样的性子,居然会流泪而不自觉,满嘴的荒诞之言,更是如同失了魂魄。这很明显是先伤情志,而后疯魔的征兆。
“你倒是下了好大的本钱。”李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玄菟正北二百里,那是契丹人的草场,为了去那里,你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我流泪了?”
罗一抬手摸了摸脸颊,果真是湿湿的,赶忙用袖子擦了擦,“许是迷了眼,没太在意。”
目光顺着帐门望向远处,罗一轻叹一声道:“去那里可不用故意挤出泪水,明日我便过去瞧瞧。”
李泌眉角跳了跳,“两部离开那里,并不意味着再没有其他契丹人。贸然过去,很容易被认为是再开战端。”
将手里捣豆子的木棒放下,李泌拍了拍手,“看你是真闲的无事可做了,自己弄吧,我也出去试试那个拖刀之法。”
见李泌也要走,罗一赶紧收了收心思,“没指望你安慰,但你就这么抬腿走了,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这些活计你都自己做了,就不会说那些梦话了。慢慢干吧,你说那个豆包烧好了,我就回来。”
不等罗一再说话,李泌急匆匆地走出了大帐。
目光环视了一圈,看到王玄志三人的身影,立刻跑了过去。
安庆绪眼尖,最先看到了李泌向这边跑来,将横刀收入刀鞘,有些疑惑道:“李先生,怎么,跑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王玄志与李尚客听了,顺着安庆绪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李泌狂奔而来。
“吃食这么快就做好了?”李尚客放下横刀迎了上去,“不是说还得又包又蒸的吗,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泌跑到三人身旁,大喘了两口气后,脸色难看道:“罗一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