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力士没有说出已经仔细询问过李泌的事,而是赶忙开口道:“李泌与颖王虽相识,但并不相熟。
而且李泌性子向来稳重且不重名利,这么做定是有缘由。
人现在就在外边侯着,圣人若是不那么乏累,把他宣上来问问?”
李隆基点点头,“这小子出去一野就是几年,确实该见见了。把人叫过来吧,正好陪着我用用膳。”
与李泌再次相见的场景,有些出乎李隆基的预料。
因为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李泌,而是几只羊与几头牛。
待李泌从后边走上前来见礼,李隆基才回过神,打量了几眼牛羊哈哈大笑道:“你寻没寻到神仙不知道。
倒是学会人家谄媚送礼了,就是学的不到家,你就给我送这几头牲畜?
不过你倒是第一个敢把牛羊赶到紫宸殿前的,也算是长本事了。”
收了笑容,李隆基将手机的疏奏抛给了李泌,“这上所写可是当真?
要知道欺君之罪是要人头落地的,我想保都保不住你,最好是想好了再作答。”
李泌对李隆基的恫吓丝毫不慌:“回圣人,您并不是第一个有质疑的。”
走到牛羊近前,指着几处创口,李泌脸上波澜不惊的继续道:“圣人只要仔细看看,便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和小时候一个样,真是个无趣的小子。”李隆基斜了一眼李泌,“力士能让你把牛羊赶过来,我还需再仔细验看吗?”
见李泌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李隆基抚掌大笑,“这才对,在我面前你到时候都是个小子,早就看烦了你那副稳重的样子。”
“圣人睿明。”李泌有些无奈,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免俗,怎么变得跟个老顽童一样了。
李隆基嘴上说不用看,却还是转到了牛羊跟前,“只一句睿明便无言了?
此法堪称祥瑞,不仔细与我说说是怎么得来的?”
李泌一拱手,“回圣人,此法是我在营州结拜的义弟那里得来。”
“结拜的义弟?你还会与人结拜?”李隆基十分惊讶,转身看向李泌道:“既然是你义弟,为何不在疏奏上言明,而是写了个他人?你可不是个贪功之人,为何要这么做。”
“微臣不想让义弟得到封赏。”将目光低垂李泌脸色平静地回道。
李隆基眉头一蹙,“几年未见,你做事的章法有没有长进不知道,但是让人看不懂倒是真的。
若不是眼见着你长大,你敢这么作答,就要打你的板子了。
别说无用的了,你到底是何所求,个中的缘由也仔细说说。”
“圣人睿明。”李泌再次躬身一礼,“微臣极力替义弟推掉封赏,是想恳请圣人给他赐下丹书铁券。”
顿了顿,李泌脸上浮过一抹苦笑,将罗一的种种过往详细讲述了一遍。
李隆基与高力士听得脸上表情来回变换。
过了好一会,李隆基忍不住大笑道:“有趣,有趣,你这位义弟可比你有趣多了。
真不知你这个沉闷性子是怎么与他结为异性兄弟的。
也真想看看这个爱财的罗家大郎知晓了你把封赏给求成了丹书铁券会是个什么样子。”
李泌重重叹息一声,“不管是个什么样子,身为兄长也不能眼见着他不停在死路上徘徊。”
“念你记挂义弟,就不治你耍滑头的罪了。”
敲打了一句李泌,来回踱了几步,李隆基感慨道:“此子是个奇人,行事看似乖邪荒诞,实则很有章法。
所创之法也并不是奇巧淫技,于国于民皆有大用。单是解了十人九死的伤口热毒之法,便是泼天的功劳。”
将目光看向高力士,李隆基捻了捻胡须,笑吟吟道:“罗家小子是个能琢磨钱的,财帛就不赏了。
待会传令中书省,册封罗家小子柳城开国男,免死三次丹书铁券给门下省送去。”
顿了顿,李隆基目光略带深意的继续道:“罗家小子身子羸弱,再赐宫中侍女一人,婢女三人好好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