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用心,怎么还能打骂,你这话说得有点假了。”瞟了一眼周口口,罗一叹息道:“一次炸了十几个人,你心中不说我心狠手辣就不错了。”
周口口闻言连连摇晃了几下大手,“先生这么说可就真是冤枉了。
咱们唐人可向来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除非是眼前儿打不过,先憋着劲儿。
在我看来,高满那两个儿子都该一并铲除了,省着今后是个祸端。
若是您不信,你品品杨先生。
他嘴上说着要以大局为重,不可与羁縻州生了龌龊。
可师母毕竟受了箭伤,心里能没气?
看着白崖城的人没怀疑到咱们,都看他偷笑好几次了。”
“还有这事?”罗一忍不住乐了两声道:“还有,你这师母叫的不觉着别扭?”
周口口理所当然道:“礼数不能坏了,再说左右你们都有婚约了。先生都能叫得,师母又怎么叫不得。”
“行吧,你不觉得别扭随你怎么叫。”望了望乱糟糟的校场,罗一指了指角落里的果下马,“明日还得辛苦你干回老本行,把这些果下马全都换成塞北马。”
想了想,罗一又改口道:“算了,老杨说的对,这会儿战马多了养着确实吃力。
换些布匹,能吃的茱萸粉,还有雄黄和硫磺,如果有富余再换马。”
“这有什么累的。”应承了一声,周口口指了指罗一放在毡垫上的契书,“这个契书您打算怎么办。”
罗一拿起契书抖了抖,“还能怎么办,只能签了。
不过不用急,待会给老杨看看,省着他又说我没与他商量。”
周口口望了望廨舍,犹豫了一下道:“先生,您如此忍让杨先生,可是惧怕他,还是因为他是师母的兄长。
好多时候我都看不过眼,心里气得不行。”
罗一挑眉笑了笑,“这个问题憋了很久了吧。
其实原因很简单,在辽西城时也与你们说过。
对他不是惧怕,也不是因为洪秀,而是敬佩他的品行。
与这样的为伍,不怕背后被捅刀子,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来。
另外,咱们从柳城出来的这些人,没有个老杨这样的也不行。
我自是不必多说,做事不自觉就奔着离经叛道去。
你又是个行市的牙郎,做事油滑是跑不了的。
班老头更不用说,连军中都容不下他。
咱们这里没个满身正气的,以后做事指不定跑偏到哪去。”
周口口咔吧咔吧眼睛,咧嘴大笑到:“还真是先生说得这样。”
“明白了就去熬吉哈那,等你吃过吃食再过来取契书。”
吩咐完周口口,罗一又将契书打开翻看了几眼,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高夫人还真信得过自己,就是这玩意儿不知道会是多少人的催命符。
迈步向廨舍走了几步,罗一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契书。
与其说高夫人是信自己,倒不如说是对这份契约有信心。
而契约有约束力,是因为大唐的律例以及大唐此时的国家信誉。
想到这,罗一眼中的目光陡然一亮。
既然边境的边军代表了大唐,那把大唐当做边军的担保人也没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