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番本以为,程相儒听到这话,会越发无法自控地愤怒,却没想到程相儒忽然平静了下来,转身继续往山下走。
“你不害怕吗?”石番追上去急问。
程相儒迎着阳光,忽然咧嘴笑了:“刚刚我就在想,外婆走了,我妈和我爸都不知去向,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什么。虽然身体里忽然有个虫子,让我觉得怪恶心的,但想到那是外婆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便没有不能接受的理由了。不就是考验吗,我觉得没问题。我不会死的,妹妹还等我回去呢!而且,我相信,我的外婆,不会害我!”
程相儒在无尽的迷茫中,忽然发现前方有了一条路,这让他莫名激动。
如果真的有了那么厉害的本命蛊,虽然短时间还会觉得不舒服,但能力上必然会有质的飞跃,到那时他应该就不用一直躲在冷萤或周老板身后,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一些事了。
等他真的强大了,有足够能力去面对风吹雨打,那在寻父的道路上,一定可以走得更顺畅!
当天晚上,程相儒便高烧不退,对旁人的焦急和慌乱毫无感知。
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擦身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体温却完全降不下来。
周老板担心这么烧下去,就算保住了程相儒的命,也无法保证程相儒会不会被烧坏脑子。
但这么晚,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想找地方去治病,根本就没有可能。
石番想到程相儒会面临一场极大的考验,却没想到这场考验如此激烈。他几次尝试释放蛊虫进程相儒体内,想跟那只四瞳孔雀蝶的幼虫“谈谈”。
可那些蛊虫在进入程相儒体内后,便像石沉大海,再没了反应。
看来“不斩来使”这类事,在蛊虫的世界中并不存在。所谓“来使”,估计都被当成了零食吧?
既然如此,这一劫,看来只能由程相儒自己去撑了。
这一晚,又是一夜无眠。
程相儒中途醒过来几次,吵着要喝水,喝过水后便又陷入昏迷,冷不丁会含糊不清地说些什么,宛若中了邪术,把身旁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人,急得都快要疯了。
艰难地熬过一夜,在天刚蒙蒙亮时,程相儒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爬起,第一眼便看到守在床边不断用毛巾沾凉水为他擦身体的石番,他嘴唇发白地疲惫一笑:“应该是通过考验了。”
石番抬手去摸程相儒额头,发现已经没那么烫手了,这才算放下心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程相儒一边感受一边道:“很奇妙,我能感觉到它在我身体里,还能感受到它的一些想法。比如现在,它就在传递意识给我,说它累了,让我别烦它。还真是个脾气暴躁的小东西呢。”
石番抬手抹汗,笑道:“一开始可能会有个相互适应的过程,后面慢慢就好了。”
程相儒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冷萤趴在桌子上,周老板背靠椅子仰面朝天。
这两人都睡着了,估计昨夜都被累够呛。
程相儒和石番正聊着,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急促脚步声,两人扭头去看,竟看到一个寨子里的小伙子面色焦急地跑了上来。
“阿番,她来找你了!你要不要躲躲?”
“别着急,慢慢说,谁来找我了?”
“平冲寨的阿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