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乌兰娜和裴鸣，裴子衿心里松了口气。
那边随从已经帮陆珩换好衣服了，厨房也送来了醒酒汤，裴子衿端着进了里屋。
“师父，起来喝醒酒汤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她这些年在外面，陆珩偶尔也会让她喝点酒，但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陆珩喝多。
一向冷静自持的国师，竟然也会这样放肆一回，真是新奇。
陆珩皱着眉，长睫微动，眼角的红痣半遮半掩。
裴子衿看得心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却被陆珩抓住了手腕，一时间愣在原地。
陆珩的眼睛睁开了，琥珀色的眼眸半开半合的看着她，烛火闪烁，朦胧橘光笼罩着床头，将那一抹透色粉饰的愈发澄澈。
“子衿……”陆珩看着她喃喃，神情破天荒的有些脆弱。
裴子衿连忙答应：“师父，我在呢。”
“不要去……子衿……不要去……”陆珩朦胧的眼神看着她，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再不抓紧一些，下一秒裴子衿就要消失不见。
“师父，我哪儿都不去。”裴子衿干脆坐在脚踏上趴在陆珩床头哄着他。
“子衿……我很想你。”
陆珩静静的看着她，眼眸里流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极度悲伤的事情。
半晌，他叹息一样闭上了眼睛。
——“别离开我。”
裴子衿心头一震。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陆珩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两年前那场大选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明明也说了柳如月是福泽深厚的凤命之女，但陆珩对待柳如月和对待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虽然说柳如月福泽深厚，可在那之后他却并没有再多加关注，全东陵的百姓都在关注柳家姑娘的归宿，他身为这一切的发起者，却仿佛只是借了个由头将她推出去摆在所有人眼前，让一切阴暗面普照上阳光，而裴子衿却能在他这棵大树下乘凉。
在柳如月定亲之后，眼见着裴家和柳家两家因为她们两个女孩子陷入敌对，陆珩马上就计划带着她出门游历，看遍了群山万河，又在她想回来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带她回来。
有时候裴子衿甚至觉得，陆珩对她的好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越了她爹娘，并且了解她了解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程度，就仿佛……仿佛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两人就已经经历过很多很多，相互陪伴了很久很久。
然而在这一刻，她确确实实的从陆珩的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会这么哀伤？
为什么明明自己就在他身边，却又说很想？
为什么……会说离开？
这一瞬间，裴子衿的脑袋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疑问，她恍惚间觉得他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裴子衿又劝道：“师父，醒酒汤要凉了，喝了汤再睡吧？”
这回陆珩似乎反应过来了，松开裴子衿的手，自己慢慢坐起来，看着乖巧的不行。
裴子衿端来醒酒汤给他喝下，又劝他坐了一会儿，打定主意今晚就留在这里照顾陆珩。
她想告诉陆珩刚才乌兰娜的小铃铛响起的时候她出现的变化。
裴子衿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脑海里的刺痛又是好是坏，她直觉认为那是之前陆珩留在她体内的真元在护着她，但那一瞬间，她明白那并不是普通的铃铛。
“师父……”这么想着，裴子衿就想跟陆珩说。谁知刚才的恍惚又一阵袭来，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她看得到陆珩就坐在床头，却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