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楚识砚。”
他退出车子那一刻,没能看到楚栖年动了一下的手指,以及眼角倏然滑落的泪。
他想挽留,最终抵抗不住药物,陷入昏暗的深渊。
任南酌面朝任南和,缓缓下跪:“大哥……”
任南和强忍眼泪:“放心,不必说了,大哥都知道。”
“这药,能让他睡上两天,等到了地方,求您劝劝。”
任南和在任南酌肩膀上拍了拍,强忍眼泪,转身坐去副驾驶。
管家把准备的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
“二爷,我这个老骨头也跑不动了,我就留在家里,等有朝一日,您带着夫人回家。”
任南酌起身,“叔,长陵很快不再安全,你跟着大哥一起离开,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会去接你们回来。”
副官劝道:“对,快走吧,离长陵远远的。”
管家拗不过二人,只能收拾东西跟着上车。
在此之前大帅府所有下人给了大洋遣散。
纪凛看向任南酌:“如果他把你忘了,就算你以后活着,我也不会再把人还给你。”
任南酌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在汽车开动远去那一刻,心好似被剜走了。
只留空洞的躯壳。
“楚识砚。”任南酌喊道。
死一般的静默,无人再能回应他。
车子一路行驶开了足足两天,丫丫怀里抱着一盒糖果点心,转头看纪凛。
“先生,哥哥什么时候醒呀?”
纪凛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枕在他腿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识砚?”
任南和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他一眼,又狠踩一脚油门。
楚栖年眼神有片刻迷茫,他感觉浑身都没力气,脑子一片空白。
看到纪凛,下意识是想着快点拉开距离,要不然任南酌这个醋坛子又要瞎吃醋。
纪凛扶着他:“饿吗?渴吗?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楚栖年慢半拍,摇摇头,推开他的手,靠坐在一旁,缓了好久,视线看了一圈。
“任南酌呢?”
在问出这一句话那一刻,已经知道结果,但还是不愿意相信。
几人沉默,瞧他像找不到家的小孩儿,无措,难过。
纪凛艰难开口:“任大帅,带军队……去支援前线。”
楚栖年怔愣许久,纪凛心疼,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他。
只见楚栖年蹙了蹙眉,在袖子里摸索一会儿,抽出一张纸条。
管家仔细看两眼:“这是大帅经常用的信纸。”
似乎猜到了里边写的什么,楚栖年颤抖着手展开纸条。
任南酌那一手极好的字,写下的一句话,却让他心都碎了。
[本应海誓山盟,共白首不离不弃,奈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他足足缓上许久,才回过神,呼出的气息都是疼的,如同带着刀片,割的五脏六腑鲜血淋漓。
纪凛:“识砚……”
楚栖年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漫上一层悲凉。
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从他心底翻滚,汹涌地冲到他咽喉处。
他看向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手掌死死攥紧胸膛处的布料,试图抵抗心脏里一阵阵尖锐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