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震惊地抬头,颤声道:“你真的准备为许家军翻案?你可知这会让大魏根基动摇。哪怕太子登基,这件事也一定会成为皇家的污点,再难赢回民心。”
沈心驰将皇帝扶起一些,又为他递上一杯茶顺气道:“臣这段日子,也为这件事而忧虑不已,幸好,邬将军冲到都察院找臣要说法时,臣已经想到个法子。”
见皇帝已经粗喘着说不出话来,沈心驰不紧不慢继续道:“只要陛下能依照臣的草拟,写下一份罪己诏。承认自己当年受了奸人挑唆,才导致青州援军和粮草延误,孤立无援的许家军苦战后才全部阵亡。后来也是陛下轻信了袁平和郑荣的话,竟未仔细追查就将许家定罪抄家,令许将军含冤而死。如今陛下想到当年之事,只觉得悔不当初,所以写下这份罪己诏,决定将当年参与陷害许家军的奸人全部斩首示众,恢复许家镇南王的封号,将许家后人全部召回。还要给当日岳山阵亡的所有将士应有的荣誉,以补偿陛下当年之过。”
皇帝望着他眼珠瞪圆,终于说出一句:“罪己诏?你让朕给自己治罪?”
沈心驰后退一步,神色严肃道:“陛下,大错已铸下,这是能挽回民心的唯一办法。还请陛下能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迷途知返,为太子留下清名。”
皇帝被他刺激得全身抖得厉害,脸涨得通红,过了许久才终于能发出声音:“若朕不写,你又要如何?”
沈心驰沉下面容,靠在皇帝耳边道:“陛下当初下了份密诏,让青州援军按兵不动,等待时机。而袁平竟私自押下了送往临业城的粮草,害得许家军被困在城中几乎活活饿死,最后才被芜人大军破城而入。这份密诏,现在就在臣的手里。”
他见皇帝满脸震惊,又继续道:“许将军长子许知远当初之所以被困平燕谷,是因为陛下派去的监军陈广与芜国勾结,用假军情将他骗到那里,陈广伙还同芜人设下陷阱,将许将军同精锐亲兵全部坑杀在平燕谷。芜人破城之后,陈广就投江而死,他以为自己的死能掩盖所有真相,可他不知道,他与芜国来往的证据,早就被许知远的一位得到,而且他还将那份证据带了出来,一直留到了现在。”
皇帝双目凸起,指着他喊道:“你究竟?究竟是谁?你为何会有这些东西?来人……”
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沈心驰却笑了笑道:“陛下想喊谁进来?如今太子殿下就在外面等候,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进来一同商议。”
元德帝此刻才终于明白,太子竟然是站在沈心驰那边,可他如今手上无兵无权,还能做的了什么?
沈心驰慢慢弯腰下来,在他们后背的墙上,他高大的影子将皇帝佝偻的身影完全罩住,他的声音仍是那般恭敬道:“陛下最好立即将这份罪己诏写了,让岳山案早日了结,陛下也能好好回去安歇。”
皇帝哪里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威胁,身后的刘全抹着泪道:“陛下,你就写了吧。”
皇帝听到此处,明白大势已去,痛苦地闭上眼,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按沈心驰的口述,写下那份罪己诏,随后将笔一摔,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