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驰被他指着鼻子怒骂,却仍是不惧地直视皇帝道:“但核查真相就是臣的职责,臣不愿让陛下为难,却也不能愧对都察院右都御史之位,更不能愧对黎民请愿。”
皇帝被他气得发抖,一口气没体上来,喉中腥甜地猛烈咳嗽出来,然后他挥手让紧张得刘全莫要上前,又指着沈心驰怒喝道:“沈心驰,朕还没死呢!你要翻案,就等到朕入了皇陵,到时随你去查!”
天子从未如此暴怒过,也从未说出过如此激烈的言论,沈心驰同殿上的太监宫女连忙跪下,求陛下息怒,保证龙体要紧。
皇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沈心驰也没再继续进言,但他早知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自然还有其他的准备。
那天晚上,江书亭知道皇帝动了真气,特地赶过来宽慰,当晚就睡在了寝宫偏殿里。
皇帝浑浑噩噩很早就上床安歇,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喊冤,待渐渐清醒才发现这不是梦,于是他一个激灵坐起,唤刘全进来颤声问道:“你听到什么没有。”
刘全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小心问道:“陛下听到什么了?”
皇帝正在疑惑时,突然盯着刘全身后,惊呼道:“那是什么!”
刘全一回头,发现明明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只全身乌黑的乌鸦仿佛受了惊吓,凶狠地冲了进来,直冲着皇帝脸上啄去。
刘全吓得连忙去挡,手背竟被啄出个洞来,皇帝身子本就虚弱,被这么一刺激竟直接跌坐在地上,吓得魂不附体。
待太监宫女将那只乌鸦给捕杀后,皇帝还是惊魂未定,偏殿里的江书亭也连忙赶了过来,听到方才的事,他面色沉沉地道:“只怕,真是许邵的冤魂在作怪。”
皇帝听得身子一抖,颤声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江书亭垂眸想了想道:“冤魂作怪,一般都是有心愿未了,要想彻底了结此事,只能遂了他的心愿,重审当年的岳山案。”
见皇帝还在犹豫,江书亭抓住皇帝的手道:“父皇的身体要紧,若不让那魂魄早日了却心愿,日日纠缠,只怕父皇迟早会受不住。不过是一桩旧案重审,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就算真的让沈心驰去查,也不一定会查出什么,无非是安抚百姓罢了。”
皇帝想想也有理,那么久之前的案子,连郑荣都已经死了,还能查出什么呢,于是他终于点了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让他来重查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嘱咐江书亭道:“许邵曾在西南颇得民心,此案结果关系周氏天子的声誉,也能影响民心向背,沈心驰现在是你的臣子,他如今越来越难以掌控,你可得看好了他。”
江书亭点头,淡淡露出个笑容道:“父皇放心,·这案子,必定不会让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