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驰看着他神情渐转癫狂,明白自此以后,誉王连最后一丝温情都不会留下,他们之间也注定撕破伪装,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又转头往房里看了眼,问道:“钟云溪怎么样了?”
誉王站起来掸了掸衣袍,再抬头时终于恢复以往神色,冷冷道:“钟云溪是本王的良娣,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
沈心驰猜他不会放过钟云溪,上前一步提醒道:“钟云溪是御史家的女儿,王爷可要想清楚些,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誉王嘲讽地看着他,目光中毫无温度,随即大声喊来侍卫:“来人,送沈大人出府!”
沈心驰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再留下去,看着围上来几名侍卫,只得拂袖往外走去。
侍卫们不敢对他动武,却围在他身旁半请半押送着他往外走。
沈心驰在转弯处回头,看见誉王浑身寒意走进房里,将稳婆嬷嬷和丫鬟都赶了出来,钟云溪的贴身丫鬟跪下求着他什么,却被他一脚给踹了出去。
沈心驰皱眉想往回走,却被侍卫用佩刀拦住,道:“沈大人,莫要让我们难做。”
他明白这是王府的地方,虽然心中担忧,还是只得被侍卫们赶着往外走,只希望誉王真的听进去他刚才说的话,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誉王这般在乎名誉的人,应该不至于为她留下什么把柄。
可没想到他还是错了。
第二日消息就传遍了京城,誉王府的良娣钟云溪小产,她本人也因失血过多而亡。
钟云溪在钟家只是个庶女,钟家嫡母嫌一尸两命太过晦气,因此只派了个姨娘去吊唁,可那姨娘还没进王府就被告知王爷过于悲痛,不想见任何钟家人,没进门就把她给打发了回去。
那日之后,再没人见过钟云溪的尸体。誉王恨她不慎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死后还将她贬为贱妾,不设灵堂,只裹了个草席就匆匆下葬。
苏锦璃听完这一切,明明是在炎热的夏天,却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明明在几日前,钟云溪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还会舍身去救另一个身在险境的女子。
就因为她身份卑微,就能如此轻易地被抹杀掉所有痕迹吗?
她捏紧了拳,不甘地问道:“那钟御史呢?连她的父亲都不在乎她是怎么死的吗?”
沈心驰神情嘲讽地道:“钟武的妻妾生了十几个孩子,若不是钟云溪想法子进了王府,她父亲可能都不记得她的模样。他何必要为了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去得罪如日中天的誉王。”
苏锦璃胸口憋得难受,颤声问道:“那你觉得,她真是因为小产而死的吗?”
沈心驰望着她道:“稳婆出来说孩子没了时,我曾听到过她的哭声,至少在那时她还活着。可当时那间房里的所有人都被送出府去,连稳婆也不知所踪,如今钟云溪的尸体已经下葬,再没人能说清她的死因。”
苏锦璃仍不甘心,道:“若把她的尸体挖出来验呢?”
沈心驰一怔,随即摇头道:“将下葬的尸体挖出有悖人伦,需得是刑部批示的要案或是由圣上下旨。对圣上来说,钟云溪只是誉王府里微不足道一个小妾,誉王还因为她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若她的死没有明显疑点,她家人也不追究,用什么理由把她的尸体挖出来?”
苏锦璃却露出倔强神色,道:“我只知道,没人应该不明不白的死去,誉王权势滔天,就能随意决定一个妾室的生死吗?”
沈心驰认真看着她,随即摸了摸她的头,承诺道:“我答应你,迟早会还她一个公道。”
苏锦璃心中那股难受与憋闷总算暂时找了个出口,虽然明白誉王不是一时半会能撼动的,但她知道沈心驰既然这么说了就绝不会骗她。
她又想起沈明珠,担忧道:“明珠自那日回来一直没出过门,她应该还在为钟云溪的死而愧疚。”
沈心驰皱眉道:“可这并不是她的错,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誉王,她明明也是被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