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从温泉回来以后几日,苏家便发生了件大事。
苏尚书因为沭阳治水的方案迟迟未能批下,亲自去了趟首辅府找郑荣讨个说法。
根据苏尚书身边的长随所言,老爷在房里跟郑首辅大吵了一架,刚踏出房门,也不知怎么着,就按着胸口昏了过去。
苏锦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局里算账,闻言连侯府都来不及回,直接就带着两个丫鬟赶回了苏家。
未想到,当她回到尚书府时,看到的竟已经是昏迷不醒的父亲。
今日来诊病的,是和父亲关系极好的崔太医。
面对徐夫人满怀期盼的眼神,他只能摇头道:“应该是一时气急攻心伤了元气,可查不出其他的毛病,只能先开补气血的方子养着。”
徐夫人半辈子没经过事,这时哭得眼都肿了,眼神迷茫散乱,颤着声问:“那他何时才会醒?”
崔太医垂着头,一脸愧疚:“按道理早该醒了,不知为何苏兄会一直昏迷。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恕老夫无能……”
徐夫人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崔太医已经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太医,他都看不出相公什么时候能醒,那只怕是凶多吉少。
还好,苏锦璃在这时赶了回来。
徐夫人歪靠在女儿怀里,放声大哭了场,又同她说了崔太医的诊断,说到最后已经哀痛到没了力气,逃避似抱着女儿啜泣。
苏锦璃安抚地按着母亲地肩,终于看见躺在床上的爹爹。
在自己心里,爹爹一直是棵能挡住所有风雨的参天大树,只要自己受了委屈,就能随时躲回他的羽翼之下。
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躺在这里,无知无觉,突然被击垮。
原来爹爹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老了,眼角已经爬上皱纹,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绿衣郎。
苏锦璃因想到这点而心痛如绞,可她并不敢哭得太久,若是她也垮了,母亲还有何人可以依靠。
苏锦璃好不容易将母亲哄得睡下,可她自己却不敢休息,还得去花厅里应付闻讯赶来的族中叔伯。
苏元昭原籍也是青州的大族,两房兄弟因他提携,才能举家搬到京中立足。
这时开口说话的,正是苏锦璃的大伯苏元武。
他放下茶盏,重重叹了口气道:“这府里也没个男丁,还得你一个出嫁的姑娘回来料理事务,实在是苦了你了。”
苏锦璃淡淡瞥着他道:“多谢大伯关心,但这是我自家的事,没有什么苦不苦的。”
苏元武仍是摇头道:“方才我找你娘问过,说连崔太医不知道四弟要多久才能醒。”
他眼神往旁边偏,大伯母张氏立即接口道:“璃儿你一个成婚的妇人,夫家又是那般显赫,哪能一直住在娘家。若是你爹爹一直不醒,这府里的下人多,庄子上也有不少管事,人人心里都有本私账呢。日子久了,府里只有你娘一个人,少不了会受下人的蒙骗和欺负。”
苏锦璃仍是那般语气道:“那大伯和伯母有什么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