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纪若阳觉得这些都没必要解释了,因为下一个“炮灰”出现了。
前两个都是少年身材,这位却是个完全的成年人。
这成年人不像前两人一样向枕寂行礼和介绍自己,而是摆出可一副要合作的样子。
枕寂顿时产生了几分好奇。
“阎子龙,你来做什么?终于决定与我合作了吗?”枕寂调侃道,“我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了。”
“毕竟现在这天机山宗已经姓沈了,若我再不出手,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被你赶出门去了,”阎子龙毫不谄媚,坦荡地说。
“我当年去找你合作的时候,你看不上我,现在我实力大了,你反而来找我,万一我要是不答应呢?”枕寂威胁道,“你怎么笃定我会像你一样出尔反尔?”
面对枕寂的威胁,阎子龙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怎么笃定?我只是赌你们灵鬼贪心!”
“失势的宗主断然是没用处的,但盘踞在此的灵鬼之王肯定需要一个‘代言人’,那我不就是一个合适的花瓶?”阎子龙坦坦荡荡地说出了自己的处境,并简单分析了一下,“虽然你法力高绝,但总不想和岁镜道君面对面吧?”
枕寂原本想反驳他一下,但仔细想来……竟然很有道理。
即便天机山宗里面全是灵鬼,他也还是需要和那些修道之人有些沟通的。
“而且我不仅有名望,还有人脉,现在天机山宗之中那些不听你的话的人,肯定都听我的话,所以说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纪若阳看着阎子龙这般疯狂的模样,感到有些陌生。
他早已忘记了阎子龙是什么时候当上的宗主,但是天机山宗历任的宗主都不是这样的。
他们机敏,聪慧,无所不能。
只是这阎子龙,怎么会投敌投得这么干脆呢?
“好!就这么办!”枕寂本来就是一只随心所欲的鬼,“从此之后,你我和解!”
他本想向阎子龙的身体里也注入一些灵鬼之气的,但对方却拒绝了。
“我本是一宗之主,暗地里与你有牵连也就罢了,明面上肯定是不能有灵鬼之气的。”阎子龙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我也不差这点力量。”
说罢,他敛了下衣襟,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小屋。
“你不怕他是骗你的?”纪若阳有些好奇,“毕竟他是一宗之主,而你几乎抢走了他宗门。”
“怕?有什么可怕的,他又能做什么?也就是我的傀儡罢了,”枕寂十分不屑,“跟当时的沈黛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若只是会跑会动,能吃能睡,那人类和人偶的区别又在哪里呢?
纪若阳不想与他争辩这些,只是默默地在扇子里翻了个身。
若是他真的将自己当成炮灰,那就随他去吧。
就当是还他人情,还他用灵鬼之力助自己化成人性的债。
*
回到楼兰月影也已经好几天了,兰因书终于能下地走路,寻菱仙子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聂天与沈西棠也因为太过劳累,而选择在楼兰月影之中多休息几日,顺便也观察一下寻菱仙子的情况。
而就在这几日中,他们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些邪气的小洞会自行封住的原委。
因为寻菱仙子拜托的那几个小童子,真的进行了拜师大典。
拜师大典这种东西,几个童子也仅仅只是参加过,并没有举办过。
但是昔日的师姐将那些师弟师妹托福给他们,本就是一种极大的信任,自然要赴汤蹈火。
几个小孩没什么经验,大典办得也十分简陋,但好在森罗城的居民们热情高涨,将整个拜师大典搞得热闹非凡。
“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其中最内向的一个童子嚎啕大哭,但是毕竟年少,很快就跟大家熟络了起来。
而这一天……正是他们去修补漏洞的那一天。
森罗湖镇压邪气的方式,本来就有一部分来自楼兰月影的人气。
而那天寻菱仙子拜托的事情,又真的起了作用。
无数的新鲜血液涌入了楼兰月影,将原本就细小的那些孔洞逐渐封闭,沙漠虽然暂时还没有褪去,但是想必有了这些学子,森罗湖重现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虽然这样,但还是要循序渐进才行。”兰因书身体还是不太好,不停地咳嗽。
“宗主,您还是回屋休息吧!”段君连忙将她扶住。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白发,不再用帽子遮住了。
不知道是寻菱仙子突然昏迷不醒的缘故,还是经历了太多事情突然长大,沈西棠觉得他已经完全不是当初刚进宗门的时候认识的少年人了。
脸上没有皱纹,眼神却多了许多故事。
少年人的觉醒确实只需要一瞬间。
“兰宗主现在身体不行,这楼兰月影……想必一定是你在负责,”沈西棠感慨道,“太辛苦了。”
段君却笑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当年的师姐才辛苦。”
“师姐在的时候,是看不到希望的,但是现在的我……实际上是在越变越好的。”
沈西棠看了看周围玩闹的学子,心中生出了几分感慨。
“那……你要一直等她醒过来吗?”聂天忍不住问道,“毕竟她现在的样子……”
人人都默认,寻菱仙子不会再醒过来了。
身体稍微好一些之后,兰因书就为她检查过身体,发现一切机能都是正常的,只是身体里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灵气,也无法存贮任何能量。
望着旁边段君殷切的眼神,他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西原本给长孙青雪也发了消息,想求得望灵仙宗的飞雪峰寻求帮助,却没想到长孙青雪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只是告诉了她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
并没有说她何时可以醒来。
有些话真的不用说得那么明白,全世界就都懂了。
段君得知这件事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三天三夜,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摘掉了帽子,坦然地露出了白发。
“现在的样子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段君有些无所谓的样子,眼睛却还是不舍,“若是她醒着,见到我满头白发的样子,我才会不知所措。”
“若是她就这般长长久久地睡下去,若是哪天醒来,我就说自己老了,一头白发,”他慢慢地说,“若是她不醒来……那我一直照顾她便是了。”
“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生生世世,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