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筠亭声泪俱下,声嘶力竭,一时之间围观众人有几分动摇,怜悯她的痴情。
可薛慎却不为所动,甚至脸上的厌恶更多了几分:“你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吗?”
他在王筠亭恶然的眼神之中,神色冷漠地开口:“朕落难之时为了自保,不得不自毁名声,你若当真对朕痴心一片,为何在朕落难之时不曾见你?”
“朕在废帝的阴影之中苟活时,是皇后陪着朕共渡难关。那时,你又在何处?”
“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慕,可心里却全是算计,你当真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王筠亭愣愣地看着他,哑口无言。
其他人也都回过味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昔日都说王家长女清高自持,虽然是女子之身,却才华满腹,颇有文人风骨。
可今日看来,这所谓的风骨,尽不过是一张迷惑人心的画皮罢了。
薛慎扫过在场众人的表情,心知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再同这父女二人多费口舌,沉声下令道:“王元广等人,身为朝廷命官,却从北荣人私下往来,泄露帝踪,谋害皇后,罪不可赦,判斩立决。”
“王元广之女,包庇其父,知法犯法,视为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其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以赎其罪。”
“至于耶律南仙,其为北戎公主,却潜伏在京城之中意欲刺杀朕,将其人头与战书一并送往北戎。明年的今日,朕定会踏平北戎!以报今日之仇。”
此言一出,王筠亭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先前勉强装出来的镇定和体面土崩瓦解,大哭着求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不要出家……”
可在场众人却谁也没有心思理会她的哭嚎了,因为还有更为可怖的刑罚在后面。
禁军将壮若疯癫的王云婷压了下去,紧接着便有七个刽子手扛着虎头砸刀走来,一人一个立在了王元广等人身后。
薛慎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缓慢而沉重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声音如同闷雷响在所有人耳边:“今让众卿家观刑,望诸位卿家引以为戒,莫要再犯。”
话落,他朝王德顺点头,王德顺高声下令:“行刑——”
七名刽子手同时举起手中的虎头铡刀,银色刀身折射寒光,手起刀落,齐刷刷斩下了七颗人头。
鲜血喷洒而出,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也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如今的新帝,与昔日的废帝,确实不可同日而语。
新帝年轻,强势,有铁血的手腕。
绝不会轻易任人拿捏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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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之后,薛慎命人收拾刑场,在一众官员忐忑畏惧的眼神之中,终于大发慈悲地宣布退朝。
文武百官顿时如蒙大赦,毕恭毕敬地行礼之后,这才成群结伴地逃离。
直到远离了皇宫,被迫看了一场处决的大臣们才后怕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陛下真是……”
真是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只能含糊不清地感慨一声:“这天果真是要变了啊。”
新帝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们这些人,若是还想好好在朝堂上站着,怕是就得好好揣摩一番新帝的喜好脾性了。
不然哪一日踩着了对方的底线,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连闳路过听见他们的感慨,摇头笑道:“你们想的实在太多,要我说,腋下的脾气再好不过,好好当差,不耍歪心思。刀落不到诸位头上来。”
他这话像是真心劝诫,但仔细一想又像是嘲讽。
几名官员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只得讪讪地散开了。
落后几步的崔子尘看完了戏,追上谢连闳,落后半步与他一道往谢府去:“清澜自从得了噩耗,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都瘦了好些。等会路过樊楼,我给她买些爱吃的点心,劳老师带回去,再将喜讯告诉她,免得她蒙在鼓里伤心。”
谢连闳瞥了他一眼,揣着袖子老神在在道:“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要说什么自己当面去说就是,订了婚的未婚夫妇,莫要偷偷摸摸畏首畏尾。”
崔子尘一笑,虚心认错:“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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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了王元广之流之后,薛慎便将沈幼莺接回了宫中。
得知沈幼莺不仅还活着,还诞下一对龙凤胎时,那些大臣们便再也没有精力计较之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都在为这大魏江山后继有人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