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澜道:“他蓄意骗我,我却只能同他和离,岂不是便宜他了?而且若贩卖私盐属实,淮阳郡王府整个都会被牵连,我这时候同他和离,外人会怎么说我?”
谢连闳何尝不知道这些,但宁愿被旁人说几句闲话,他也得将女儿全须全尾地摘出来。
谢清澜见他面露迟疑,撒娇晃了晃他的手臂:“先让我自己处理吧,若是不行,爹再去。”
谢连闳拗不过她,只能点头。再见她连马车都备好了,更加无奈:“你一个人去能行?”
谢清澜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掀起帘子道:“昭昭陪我一起。”
听说沈幼莺陪同,谢连闳顿时放心许多。
沈家这个姑娘向来懂事也稳妥,谢连闳见女儿面上并无郁色,反而有些斗志满满,便干脆放手不管,让她自己折腾去了。
谢清澜先去秦王府接了沈幼莺。
沈幼莺看了她写的休书,赞道:“好文采,就是瞧着不太像你写的。”
谢清澜嘴巴一瘪,纳闷道:“这都能看出来?”
沈幼莺忍不住笑,指着休书上的“因奴少年不经事,受汝花言巧语所骗,兼慕汝之才干,遂以夫妻相待。汝本当尽人夫之责,对奴怜惜疼爱,未曾料之汝竟不知其所以,无善待之心,反生诡戾,多有过失”,揶揄道:“这一看就是你从哪个话本子里抄来的吧?”
“这都叫你猜到了。”谢清澜轻哼一声,去挠她的痒痒肉:“就属你最聪明!”
两人一路笑闹,很快就到了刑部大牢。
谢清澜正准备让连翘去打点一下守卫,却见守卫率先一步恭恭敬敬道:“秦王妃、谢娘子安好。崔大人已经交代过,若是谢娘子来了,只管进去就是。”
谢清澜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他怎么知道我要来?”
沈幼莺道:“管他呢,先去办正事。”
谢清澜果然转移了注意,在守卫的指引下去往大牢。
崔子尘得了消息迎出来,正和两人碰上。他今日穿一身藏蓝色长袍,长发半束,眉目俊美,瞧着很是平易近人,没有着官服时的压迫感。
因他主动放行,谢清澜对他印象好了些,也不好再冷脸相对,因此笑着道:“还请崔大人行个方便,我想见一见薛少君。”
崔子尘诧异看她一眼,眉头蹙起:“你今日中邪了?”
谢清澜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崔子尘被瞪了,反而笑起来,修长手掌伸到她面前:“和离书给我把,我拿进去让他签,里头脏乱,还有鼠虫横行,免得你们受了冲撞。”
他这么一说,谢清澜反驳的话顿时又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将休书交给他,强调道:“是休书,不是和离书。”
崔子尘展开一看,瞧见上面熟悉的字句时,眉头就动了动:“‘因奴少年不经事,受汝花言巧语所骗’,这似乎是我写的。”
谢清澜着实不记得了,她就是想自己写休书,但又不会。记得曾看过话本子里有女子休夫的桥段,便翻了出来,照抄了上去。
没想到竟这么不巧,抄的就是崔子尘给她写的话本子,而且还让他给发现了。
饶是谢清澜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眼珠四处乱转:“是吗,那可真巧……”
崔子尘笑了笑,也不为难她了,收起休书,让狱卒搬来了座椅板凳,道:“你们在这里稍坐,我进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