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本是临时起意过来,没想到半路上竟遇见了周贞容。她同周贞容十分要好,偶然撞见了她,自然拉着她和自己一起坐。
但等两人被女使引着入了座,玄慈立即便意识到不对。
她喜爱看水秋千,每年金明池放开时,会有比这更高更大的龙船开到金明池中表演水秋千,那时她都跟着父皇母后占据最佳观赏位置,因此对此很是熟稔。
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沈幼莺坐得那一席才是最好的位置。
想到先前寿宁郡主的奉承话,她气得差点直磨牙,若不是现在闹起来太难看,她定要去找寿宁郡主问个清楚!
“都说寿宁郡主八面玲珑处事周到,我看也不过如此,竟连主次都分不清楚。”玄慈气道。
周贞容抚了抚鬓发,眼底划过一抹暗色,低声道:“我看她未必是分不清楚,而是站了队罢了。”
寿宁郡主一愣,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她站什么队?”
周贞容不由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玄慈是女儿,周继后与陈王从不同她说朝堂上的事,将她娇惯得不成样子,以至于她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如此浅显的局势都看不明白。
周贞容看着懵懂的玄慈,生出几分物伤其类的同情。
从前周家待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以为她是父母最宠爱的孩子,可实际上呢?也不过是个为了家族利益可以随时牺牲的弃子罢了。
“殿下因柳氏之事,被言官弹劾了,官家压了几封折子,可近日弹劾的言官越来越多,眼看着要压不住了。”
这便是陈王禁足府中,她却来赴宴的缘由。
她得替陈王来看看这春日宴的情形。
玄慈皱眉不解:“可柳氏的事情不是已经平息了么?秦王还敢继续闹不成?”
“不是秦王。”周贞容从前同她要好,觉得两人脾性相投。可如今再看,却觉得她这张漂亮的脸上,隐约写满了愚蠢。
“是楚王。”
楚王是元后嫡长子,按照祖宗规矩,这皇位自是传给嫡长子;可继后也是官家亲封的皇后,陈王又得官家宠爱,为何不能一争?
近年来楚王以及他背后的李氏党羽屡屡被打压,只能一直蛰伏,眼下终于逮住了机会,可不要狠狠咬下一口肉来。
就这短短几日,陈王与兄妾通奸之事不仅在朝堂上起了波澜,就连在市井中都传开了,甚至还有孩童编了歌谣传唱,于陈王名声影响极大。
便是官家也不能再视而不见,明目张胆地袒护了。
玄慈公主终于听明白了其中关系厉害,不快道:“你的意思是,寿宁郡主已经站了楚王的队,所以才捧着秦王夫妻怠慢我们?”
周贞容道:“谁知道呢。寿宁郡主的夫家瞧着倒是谁也不帮,但康王可是看着楚王长大的。”
玄慈闻言越发气恼:“亏我还给她几分面子,没想到竟是个藏奸的。你且等着看吧,敢糊弄我,我必不会叫她好过。”
周贞容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先别急,先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