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年过古稀,依然老当益壮,不输壮年。张叔夜小他十多岁,尊其为老种相公。当晚好酒好肉慰劳士卒,汴梁城外火光映天,欢声雷动。
张伯奋粗略统计,本军阵亡超过半数,剩下也大多负伤,幸好得到了友军派遣的医师治疗照顾,可谓绝处逢生。原本他们对种家军都不以为然,对其迟迟不至更是耿耿于怀颇有微词,此刻欢聚自然感激万分,原有不满全部烟消云散了。
种师道捋须道:“老夫这次蒙圣上亲召前来勤王,还被加封为少保,节度使等职。因大军起动诸事烦多,无法火速赶来。老夫便大张旗鼓,在沿路遍贴告示,宣称种少保率西兵百万前来救驾,指望大军未到,声势早至,好让金人有所忌惮,就算不致闻风而逃,起码有后顾之忧。今夜前锋好不容易进抵城西汴水南岸,我令人人手持三个火炬,多带旗鼓为疑兵。白天让旌旗数十里不绝,夜里则鼓声相应,如此完颜宗望必谓救兵大至,果然望风而遁。看来老夫尚可一饭呀!”
张叔夜赞道:“老种相公镇守西陲,威望素着,这次又是老谋深算。不然彼众我寡,举众来战就胜负难料了!这次老种相公不但是救了京城之危,更是救了我父子大小数千将士的性命。伯奋,快来拜谢救命大恩。”
张伯奋率一干人上来跪拜,种师道忙叫他们起身,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一样为国效力,何谢之有?听闻你们在我军未到之前孤军奋战多时,重创金敌,实是诸军的楷模,更是大宋的栋梁。我才应该谢你们才是,否则等我军来到说不定为时已晚。请受老夫一拜。”说毕便欲离席,张叔夜忙阻住道:“老种相公愧杀我等了,皆为国效力,无需多礼,还是讨论打退金兵要紧。”
种师道颔首道:“虽说解围为时过早,不过既然我军已到,舍弟的三万秦凤军想必也能不日赶到,到时军威既盛,完颜宗望要想取胜那是难上加难了。”
“我数万大军最快明日也能到了,到时何惧完颜宗望?!”张叔夜笑道。
“太好了!”种师道喜道,“听闻姚古也会率熙河兵入援,如勤王之师毕至,就不是完颜宗望想不想攻城,而是我们要不要放他回去?不如先筹划个良策,将其尽数歼灭,匹马不还,以除后患,让金人再不敢有觊觎我大宋之狼子野心!”
“此言大妙,关键便在于如何断其归路,有来无回。”张叔夜听说开怀大笑。正当他们踌躇满志兴高采烈之际,门外突然响起一句尖利的叫声:“旨意到!”
“金兵一退,皇帝老儿才敢出来了。”张伯奋听熊烈低声说了一句,不由得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