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不燥不凉,贴着湖面裹挟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舒缓惬意,带动湖水的波纹层层叠叠向岸边推去。
此处正是山水相逢,相互映衬,好一幅山水江山图景。
湖心亭那张石桌上,茶壶茶盏已然准备妥当,像是算好了时间,早就准备好茶水特意在此等候一样。
泥炉中碳火正旺,向外窜着红色的火苗,其上坐着圆肚儿紫泥水壶,水气蒸腾,水壶小小的圆盖儿与壶身在蒸汽的冲击下,相互急促但却轻微的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其间又夹杂着水沸腾的“咕噜咕噜”声。
他们三人在亭中坐定时,水壶中的水恰好烧开,徐福提起水壶,斟满装着茶叶的茶壶,茶壶原本蜷缩一团的茶叶瞬间绽放成一片片狭长的叶片。
茶香弥漫钻入肺腑,静置片刻后,徐福给二人各自斟满一盏颜色翠绿的茶水。
“这是云梦山的春前茶,二位可是有口福了。”
徐福说着,项燕项梁父子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难掩苦涩,眼下哪里有闲情雅致喝茶呢?
二人还是勉强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香在空中蔓延,的确是好茶,然而再好的茶,也难以抚平心中的焦躁。
徐福看二人心急之态不好再拖,于是说道:“二位应该知晓,两国作战且不论士卒战力,仅论国力便是相去甚远,而国力恰恰是两国战争胜负的关键,战争消耗从何而来?秦国乃是国家支配、郡县供给,郡县行政、军事、农商皆统一归中央管辖,战争所需补给自是调配统一不在话下,然而楚国呢?”
二人竟是一时语塞,有些意外,为何徐福会说起此战,这与他毫无干系。
毫无疑问,徐福所说,是秦军之长,也是楚军之短。
楚国虽然地广物博,也经过几年休养生息,国力稍有起色,然而楚国国内封君众多,足有数百,且封君的权利过大,掌控行政、军事、农商,这大大小小的封君能够听从楚王统一安排吗?
如若不能,倾全国之力与秦国战,此战楚国必败。
二人无言以对,徐福继续说:“为何当年齐国五万士卒能够直下淮水,逼得楚国走投无路,当年有秦军于西线牵制楚军固然不假,然而楚国就当真没有兵,没有马了吗?除却楚王可以直接调遣的兵马之外,还有大量兵马被封君所掌控,封君为保存实力唯恐自损而已,一旦开战,粮秣军械从何而来?楚军又何以为继?楚国此战必败无疑,既是必败无疑,二位将军又何必如此着急呢?”
虽然徐福所说句句有理,可是如此直言快语说楚国必败,项燕和项梁听了着实有些生气,若是旁人,两人一定会当场发作,只是二人了解徐福为人,徐福又对项氏一族有大恩,才依然耐着性子听完刺耳之言。
项燕终于还是没忍住说道:“先生所言极是,然而楚国也并非没有优势,秦军远道而来,我楚大可以逸待劳。”
徐福轻轻摇头说:“远道而来是假话,秦楚交壤,秦国是有备而来,他们早已陈兵边境、厉兵秣马,老将军难道要自欺欺人,恐怕楚军未赶往边境,秦军便已进入楚国境内,届时两军遭遇,是谁以逸待劳还未可知。”
项燕沉声严肃道:“即便如此,我楚国地大,即便不能正面对决,也可边打边退,与之周璇以待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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