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处民房的黑暗中,隐藏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老一少,身材都是消瘦的,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都是精光毕露。
年老的那个人说:“王上,看来没有人会来了,如果邯郸城当真藏着那样一支军队,是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眼线的。”
嬴政锐利的目光里闪现出一丝遗憾说:“真想去亲眼看一看传说中的梦鱼城。”
“也许,梦鱼城不似传说中那样强大,区区几只蚍蜉,如何能撼动大树?”
王翦语气里透着带着难以掩饰的轻蔑,当然,这是对蚍蜉的轻蔑。
嬴政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忧虑,却又固执的试图轻松的微笑,他还是如愿的露出了笑容,可是非但不轻松,反而很严肃。
嬴政索性便不再故作姿态,保持着严肃的微笑说:“我始终不曾看清它的全部,也许,在他们眼中,我才是蚍蜉呢?”
现在,他并不在意他与徐福,秦国与梦鱼城,哪一个是蚍蜉。
他似乎,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只蚍蜉。
蚍蜉震动着透明的翅膀,从一片细小的草叶上起飞,一阵微风吹来,虽然仅仅能稍稍吹动草叶,但却让将将升空的蚍蜉翻了无数个跟斗,它在风中翻滚着不断坠落。
它是那样渺小,一片草叶就是它栖身的居所,一滴露水可以让它喝上一天,微风于它,便是狂风。
它在狂风中继续震动翅膀,不仅没有被折断柔弱的翅膀,反而迎着风越飞越高,不知飞了多久,似乎是风停了,似乎是它飞到了比风更高的空中,它再也感受不到来自风的压迫,这时候它终于可以悬浮于空中歇息片刻。
蚍蜉,看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浩瀚世界。
它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犹如绿色的海洋,而它起飞的那片草叶,只能算作是那绿色海洋中的一滴水。
它看到了自己的同类,数以千万计的同类聚集在一起,它们占据了绿色海洋的上空,密密麻麻遮住了天上的太阳。
原来,它并不孤独。
它听到了无数同类的召唤,于是,它震动着翅膀加入了其中。
……
此时,嬴政嘴角生硬的微笑也将将淡去,现在只剩下严肃。
嬴政紧皱眉头说道:“你知道,我认识他,那时他就像一只蚍蜉,谁都可以碾死他,而现在,我确信他可以撼动大树,”
王翦沉默了,他似乎看透了嬴政的忧虑,其实他很敏感,只是自作糊涂。
他曾在行军途中,亲眼目睹一匹受伤倒地的战马被无以计数的蚍蜉在很短的时间内蛀空了血肉。
既然蚍蜉可以吃掉战马,那么蚍蜉当然也能撼动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