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什么时候骗过你?”
月儿微笑,端过一旁的瓦罐,盛了一碗清水蹲下身递给狗娃说:“你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月儿又端过面汤来,这一路她将面汤捧在怀里,小心翼翼,唯恐一滴汤汁洒了。
“你看!”
月儿很开心,狗娃却并不激动,似乎并不饥饿,他的的目光只在面汤前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徐福。
他的视力逐渐恢复,但还是看不太清,那人就站在门口,挡了他的光。
徐福分明可以看到,狗娃的目光里带着凶狠的敌意,就像面对仇敌那般。
哪里来的面汤,阿姊是没钱买的。
狗娃摇了摇头倔强的说:“我不吃!”
月儿面上的笑容微有凝滞,她有些不解有些心急问道:“为何?不喜欢吃面汤吗?”
显然,狗娃并非挑食,但月儿实在想不出其它原因,她尝试着自己先吃了一口,然后大赞。
“好吃!”
她想以此来诱惑狗娃,然而狗娃不为所动,还是固执的摇头。
徐福说:“他以为我是坏人,怕是不肯吃我给的东西。”
月儿恍然大悟,不得不再次与狗娃解释说:“他不是坏人,阿姊的医术就是他传授的,他算是阿姊的……师父。”
二人虽然相熟,也确有传授,但却无师徒之名,月儿这般说,只是想让狗娃相信,然后能安心吃饭。
说起“师父”二字时,月儿是有些心虚的,她有些歉疚似的看向徐福,但见徐福也微笑点头,便踏实心安了。
的确,来人确乎与从前那些地痞无赖不同,他进来后一直静默站立在一处,甚至没有挪动一步,他很安静,与此前来人那般张狂大相径庭。
狗娃略微心安,目光终于落在面汤上,舔了舔嘴唇,咽下了一口口水却还是将面汤推给月儿。
“这好东西还是阿姊自己吃吧,狗娃快死了,狗娃要是吃了,就糟践了。”
这一句话,不仅让月儿瞬间落泪,也让徐福为之动容,他们身在底层,却比这世间许多人都要高大。
狗娃哭了,他说:“阿姊,狗娃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他不怕死,怕只怕不能再尽心竭力去守护一个人。
月儿将他抱在怀里,也随着他无声的哭泣。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然而却失去了孩子的天性,反而是有超出年龄的成熟,连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还极力克制自己,为活着的人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