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在抗拒,在被那女子看穿后,仿佛一股魔力催发,难以形容的痛苦自全身每一处脉络里生成,聚集于心口,试图击穿他心口的防线。
它们的目标明确,便是要去诛杀那颗赤诚之心竭尽全力扞卫着的、一个赤红的结。
杀人诛心吗?她又凭什么能够轻易便看穿人心?
徐福说:“我想要自由,便不想背负职责与使命。”
自由,这是能让人无以反驳,同时又冠冕堂皇正大光明令人信服的理由。
当真如此?难道不是因为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让人失望,才要放弃的吗?
这些,都是徐福心里最为隐秘的存在,女子一语道破。
说来简单,但这却最为真切,这是一种恐惧,最为朴实不过的恐惧,可以深入骨髓,也可以浮于表面。
“你认为你得到了自由吗?”
“我想,我得到了自由。”
“可我分明看到一个将自己牢牢捆绑起来的你,你爱这人间,也从未放弃过自己的职责与使命,只不过你试图用一种方式去履行,以此来战胜你内心的恐惧。”
徐福反问:“够战胜恐惧,难道不好吗?”
“不好,正如你现在的难堪,在我看来同样是束缚,你不过是换了一根绳索。”
这是徐福听过最为特别的解释了,尽管奇怪,但很贴切。
徐福又问:“何以见得我的难堪?”
女子答:“你将你的爱视为你的道,这便是错的,若是错,难免有难堪的后果。”
“我不明白为何错。”
“道无情,爱有情,道与爱和”原本泾渭分明,它们可以共存,却不能彼此取代。
“大道三千,爱,有何不可?”
“爱世人,以及爱她,你的爱可有区别?”
她口中的她,只能是琳琅。
徐福说:“有。”
“既有区别,便有深浅,道因坦荡如砥从一而终所以能宽广无碍,倘若深浅不一,如何行道。”
“道,也有长与短,宽与窄。”
“有长有短,有宽有窄只能被称之为路,而不能被称之为道,你感受到的一切,你给予出去的一切,都是从爱出发,而非是道。”
……
三言两语,徐福已然颇为惊讶,他惊讶于她的敏锐,似乎能洞察一切,他更惊讶于她对道的理解。
与他不同,甚至截然不同,他以为大道有三千,而她所认知的大道寥寥可数,甚至只是唯一。
徐福的震惊很是明显,女子嫣然一笑摇头道:“你无需有所防备,我并非来说服你,只是来提醒你。”
徐福又问:“我错了吗?”
“错便是错,不过或许每个人都会像你一样去选择,爱,是这世间最难抗拒之事,爱与道,就如美酒比于清水,美酒当然比清水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