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军?
琳琅从未听说过,但她确信,那一定是他。
无论他是白衣胜雪,还是红衣灼灼,哪怕是朴素简陋,只要是他,她都喜欢。
筹码,如果将琳琅视作筹码,这便是对姬丹的亵渎。
他或许罪该万死,却从未有一刻将琳琅视作可以换取价值的筹码。
“儿知道,可正因如此,燕国才更该放她,难道不是吗?”
燕王喜沉默无言,他一生都在权衡利弊,然而兢兢业业燕国依然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眼下的燕国虽还存在,却无异于一条病饿将死的老狗,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太子姬丹的错。
“若是父王不允,孩儿宁可一死。”
姬丹决绝以对,燕王喜沉重叹息一声,知子莫若父,太子姬丹久居外国寄人篱下,可又何曾如此软弱过?仅仅是为一己私情吗?当然不是,姬丹又何曾糊涂过?
燕王喜只觉全身乏力,以至于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他很需要一个支撑,然而目下只有冰冷的墙。
燕王勉力支撑住身体问:“你就如此信她?
姬丹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坚定不移的回答:“儿信她。”
罢了,燕国即将死去,将这早已千疮百孔的燕国小心翼翼搂在怀中又能如何?无力回天,不若换他一人痛快,成全他,亦或能给燕国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
琳琅最后还是跨过了那道门,那道门的门槛儿很高,不过也就多费力气稍稍抬脚。
她走的很是轻松,被热烈的风与雪簇拥着,仿佛她也要飘起来飞到天空里似的,她的心其实早已飞出不知有多高了。
琳琅在侍从小心翼翼的引领下,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来到宫城边一个偏僻的角落。
角落里有扇窄小的仅容一人穿行的门洞,其间腐朽的木门摇摇欲坠,角门前枯草丛生,连日的积雪也无法淹没。
雪痕是新的,想来此地也是被遗忘许久。
与这座高大的城墙相比,这狭窄的角门显得极不协调,也没有任何美感。
这是被人遗忘的一扇门,可于琳琅而言,这是通往自由天地的一扇门。
随着一阵灰褐色的尘土和腐朽的木屑飘落,角门被侍从打开,一缕极为纯净的光,伴随着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琳琅透过门洞看到了外面世界,外间风雪依旧,她却仿佛看到了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随之而来的,是迅疾猛烈的风,发出“呜呜”的号叫,似乎要吹散这宫里长年累月积攒的陈腐阴霾,就连门外的雪,似乎都比这宫城里的雪更加洁白。
琳琅毫不犹豫俯身穿过角门,终于离开了这座不知将她囚禁了多久的囚笼。
外面的天地果真如预料那般美好,高低错落的屋檐映入眼帘,原本锐利的棱角被冰雪塑造的圆融蓬松,处处透露着不经意的温和和善意,仿佛热情的乡亲整齐列队欢迎琳琅的归来。
此间很亲切,但却不温馨,这不是家,琳琅第一个想法,便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