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伴左贤王已有些时日,应知左贤王心中眷念中原,我们看到的,或许是左贤王想让我们看到的假象,也许左贤王不辞而别,是要回到中原。”
察翰拧眉,不可置信的看着须卜图,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须卜图,他从未真正怀疑过须卜图,就连前一刻看到他满身血迹,听到他做出的解释,甚至也没有怀疑真假,但从现在开始,他不再相信须卜图。
若是以往,他可能会乐意接受须卜图这般的看法,左贤王的确有想要早日回到中原的愿望,他若是不辞而别回到中原,也的确很有可能,但现在,他确定这不可能发生。
即便徐福真的要走,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徐福病痛缠身,已经不具备自理的能力了,在这个时候不辞而别,无异于自找死路。
他是一个睿智的人,断然不会这般选择。
如果他真的要走,也绝不会带走花花,因为徐福曾在进入东胡龙庭黑城之前,面临有去无回的境地还不忘嘱托,让他将花花带还给朵儿。
这些,都不是察翰确信的理由,察翰之所以否定须卜图,是因为徐福曾在大军回返之前说过一番话,他若真想此时离开,不会与他说那番话,也不会随自己一同返回王庭。
须卜图必然是在隐藏什么,若是以往,察翰会立刻翻脸,但现在察翰没有立刻便表达自己的质疑,反而表现的足够平静。
他现在的平静,源于他肩上担着更大的责任。
须卜图作为军中地位仅次于左贤王的大将,在军中影响重大,贸然处置,军中难免生变。
现在最为紧要的,是确保军中稳定,顺利回返王庭。
……
“我敢肯定,先生的身体构造,与我们不同,我为先生诊脉时,反复确认,竟然发现他的脉搏有异于常人,我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的心脏和寻常人不同,不在左侧胸腔,而在右侧胸腔里,所以,我大胆猜测先生就是心脏长在右边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左侧胸口两次被利刃贯穿,还依然能留下一线生机。”
“真是幸运,先生流出的血液呈黑色,明显是身中剧毒,大量失血反而将血液中的大部分毒素都排出了体外,若非如此,恐怕我等当真救不回先生。”
“先生自然福大命大。”
“先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勿要聒噪,莫要惊扰先生。”
天际响起一连串吵闹的声音,辨不清男女,却如银铃一般声声清脆动听。
这些亲切的声音,像是一条绳索,牢牢抓住了徐福越飞越远的灵魂,这一缕灵魂徘徊原地,不再飘向更高的虚空。
好像是下雨了,耳边是稀稀疏疏模糊不清的声音,空气湿润,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芬芳。
徐福微微动了动嘴唇,像是终于盼来雨水急于汲取甘露的干渴禾苗,他的嘴唇太干了,已经褪了一层皮,这些死皮覆盖在表面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他的面色蜡黄是因为失血太多。
他有些茫然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皮犹如被千斤巨石拉扯住,他的触觉和嗅觉还处于一种沉睡状态,感受到的东西微乎其微,但他感觉到身边有人,是他熟悉的人。
忽然他嘴角感觉到一股清甜,那股清甜就是他身体最为迫切需要的水,徐福本能的吮吸着那一股甘甜,恨不能鲸吞,然而对方却总是吝啬,不肯一次让他喝个够,总是刻意间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