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选择实际与她并无区别,区别在于方向有所变化。
徐福选择的是自下而上,自下而上的改变看似微不足道,却能更加稳固,不易崩塌,有朝一日必成摩天大厦,更关键的是,新生事物只是逐渐替代陈旧事物,如枯木重新生出新枝,新枝占据主体,枯木也可以同时留存,这其中“新”与“旧”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不存在“新”毁灭“旧”。
徐福深知这种方式的弊端在于,改变的太过缓慢,且不够彻底。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很实际,“新”能替代“旧”,“旧”也能毁灭“新”。
徐福不知自己是否正确,他也因此始终无法确定这两种方法究竟哪一种更好,或许两种都好,或者两者都不好。
恍惚间,徐福忽然感觉到手背有些温暖湿润,低头一看原来是花花正用它那粉嫩的、带着些青草碎渣的舌头舔他的手。
徐福再次露出笑意,心知它是在安慰自己。
一匹马,难道也懂得自己在想什么吗?也许它是懂的。
花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徐福从那马车上下来了,大概是因为害怕徐福需要它的时候它不在,所以这些日子它都没有乱跑,一直守在徐福的身边,并且保持着不打扰的距离,前所未有的安静。
花花的大眼睛水汪汪的,鼻息规律的一吐一吸,硕大的脑袋在徐福手边讨好的蹭着,像是一个等待安抚的委屈孩童。
徐福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花花的脖子,试图捋顺它颈间的长长鬃毛,然而他没有多少力气,连这几下轻轻的抚摸,都开始喘息起来。
花花挑了挑眉,心说——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都这副田地了,还想着让我舒坦点吗?哎呀,你这手真的很僵硬,一点也不舒坦!”
徐福完全意识不到花花并不领情,还是没有停手,一边吃力抚摸,一边问道:“你一直都在?”
见徐福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花花有些莫名的愤慨,也有些莫名的感动,它点了点头,徐福又问:“你平日里最喜欢跑,现在没人管你了,怎么不跑了?”
花花挑眉,其实是皱眉,只是额前的毛多,只能看得出眼神的变化,那眼神明显有些无奈,似乎是在说——
“你这大气都喘不匀,怎还这般啰嗦?平日里你可不怎么喜欢搭理我,哦不对,平日里你谁都不乐意搭理,木讷的像根木头,怎么着,今日木头开花了呀!”
花花摇了摇头,又蹭了蹭徐福的手,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是——
你都这副模样了,我还乱跑,到时候你去朵儿那里告状,我可怎么吃得消?
徐福果然还是高估了一匹马的正常思维,徐福好比对马弹琴,花花何尝不是如此?
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交流,还在持续当中,似乎短时间看不到结束的征兆。
徐福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有些羡慕说道:“你看天地多大,真想像你一样,无拘无束在天地间奔跑。”
这好像是废话,谁不知天地大,谁不知我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