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腹诽臆测似乎不对,云是水,水在天上,落下来就是雨,雨能滋润万物,也能消暑解燥。
像是要与地上的人比赛,地上的人越聚越多,天上的云也越聚越多,最后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厚毛毯,恐怕那些逍遥的云也万万没想到,它们被骗了。
它们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它们,有朝一日也会跌落尘埃,跌落也就罢了,从那么高的的地方掉下来,竟然砸不死地上那些蚂蚁。
直到一滴雨落在了一只蚂蚁身上,那滴云化的雨才发现,蚂蚁不是蚂蚁。
被雨砸中的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滴雨便融进了他的唾液里,有些清凉的甜。
一场雨如期而至,或者还可以说,不期而至。
“哥,下雨了。”
既然这位唤哥,那么,他一定就是弟。
漠北诸部虽有携带家眷上战场的习惯,但女人一般都留守大营,真正上战场的女人,委实没有几个,所以他应是弟。
那位哥白了对那位弟一眼沉声道,
“管他娘咧,把刀握紧!可不能滑脱了!”
那位弟紧张的擦了了擦额头上越来越多的雨水紧张道:“好的哥。”
那位哥皱眉依旧没好气道:“一会打起来把刀举高些,我跑你前头你别戳着我!”
那位弟憨实咧嘴,顿时没那么紧张了,嘻嘻一笑道:“不会的哥……”
不大不小的雨地里,拥挤的人潮里,类似于这样的对话,还有很多。
无论处于哪一方,所有人都有恐惧,只不过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战胜恐惧。
握刀的,一定是匈奴人。
匈奴人有十万,并不比东胡多出太多,然而东胡人太过集中,匈奴人太过分散,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薄薄的面皮,包住了一坨很大的肉馅儿。
倘若真是在包包子,那么当捏上褶儿的时候,恐怕就要露馅儿了。
孛秃噜对于露馅儿的感觉最为敏感,匈奴人虽然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但明显很是杂乱,并不像是一支精于训练的军队,更像是散兵游勇。
这是孛秃噜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匈奴人,看起来匈奴人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凭借着手中这支装备精良的精锐的大军,从装备原始的匈奴人中突围,似乎不难。
当然,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孛秃噜不曾想过这一盘散沙的、匈奴人的统帅,是一个见识过中原军阵的中原人,而且是一个擅长取长补短中原人,他的老师是鬼谷子。
孛秃噜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第一次战败是因为运气不好,而并非是人为的结果,而从未将他傲慢的眼睛,真正放到那个他见过的、外表看起来呆板木讷、而又瘦弱的中原人身上。
虽然徐福今次因病未能亲至,现在统领匈奴大军围困孛秃噜的是察翰,但他早在冰堡之战前便已经完成了对于匈奴大军的改制,现在的匈奴大军,是一支全新的军队,这支全新的军队经过一次检验,结果令所有人满意,但那一次它还未展示出真正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