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家的角度看,她的确做到了兼爱,也做到了非攻,这只是表面。
也许她的“兼爱”、“非攻”,是“非攻”在前,“兼爱”在后,也许她的“非攻”是自行毁灭,而后“兼爱”新生的万众。
可以想象,匈奴所有的前进轨迹,都是被她设计好的,包括她的死亡,包括现时现刻。
如果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还是算漏了一个人。
这个人也来自中原,正当匈奴内部所有矛盾都累计到她所期待的极限,而迎来她所期待的崩裂时,徐福突然出现,用一场浩大的战争,转移了所有匈奴人的注意力。
这是徐福无意为之,这大概算得上巧合。
这场倾国之力的大战,只能暂时转移匈奴人的注意力,不久的将来,匈奴人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倘若这当真是朵儿母亲倾尽一生心力做的一个局,那么现在,即便徐福得见其中些微端倪,也无计可解。
徐福无解,便只能收了思绪,无心再考虑后来,也更无心讨论甚道学。
相比之下,眼前时局更为重要,因此徐福没有夸察翰,却转而出乎意料的夸赞起了东胡人。
徐福坦白赞叹道:“东胡人当真是将自然的力量运用到了极致,他们久居此地必定了解每个地方的气候变化,风、霜、雨、雪何时来,何时去,尽在掌握,东胡的王太子所说不错,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东胡必不愿与匈奴正面对抗,所以寻求其他助力,而东胡最好的助力便是他们所了解的地形乃至气候变化,如果能充分运用这些自然的力量,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使匈奴退却,甚至于大败匈奴,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并非是东胡没有准备,大概是因为没有遇到对于东胡有利的气候条件,如今在此终于遇到了,这定不是巧合了。”
须卜图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宽大的额头说道:“咱们左贤王大人也不差,此前便与我等言明了解东胡的地形地貌及气候变化之利害,改军制、建冰城,现在看来无一不是高瞻远瞩,只是我等此前不明大人苦心,屡屡从中作梗,以至于耽搁时间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须卜图说罢,似乎是在自责自己的失职又沮丧懊恼叹了一口气。
徐福微笑安慰道:“将军不必自责,所幸我军并未因此而有太多损伤,我也未曾料到东胡气候反差如此巨大,将军需知倘若存在巧合,我军滞留此地也是巧合,既是巧合,我怪你们作甚?倘若不存在巧合,我们必然会滞留于此,既是必然,我又怪你们作甚?”
察翰也拍了拍须卜图的肩膀说:“可不是嘛!就像这这苍天的脾气,看似喜怒无常,其实时阴时雨都是必然啊!我们不知天启,就是不知前因,没有前因,又如何能预料到结果呢?”
在二人的劝说下,须卜图总算是露出了欢喜愉快的笑颜。
须卜图憨厚而又尴尬的哈哈大笑,他的嘴笨不太会说奉承的话,只是诚恳的说:“无论如何,此次是多亏左贤王大人了。”
察翰吸着鼻子,他的鼻子短而粗大因为寒冷鼻尖处冻得通红,不停地搓着手,宽厚的裘袍,也还是没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外面狂风鬼哭狼嚎让人心沉和不安。
越是如此,就越是感觉到寒冷,但是徐福突然一笑,让他心中莫名的安定,他爽朗大笑接着察翰说道:“这是自然,左贤王大人料事于先应对自如,否则我等必也同那卷上天的车马一般,哪里还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