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也未曾料到这风竟是这般剧烈,他修建冰堡虽然是为避风御寒,最为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接近山林,此时暗自庆幸,若是冰城再晚一日建成,恐怕三十万大军都将被这狂风送上天上去。
徐福并未下达军令,军中极少数一部分拥有厚实毡毛皮衣的士卒,顶着猛烈寒风自发走出雪屋,来到冰城城头箭楼之上,箭楼虽四面透风,然而毕竟有所依靠,他们因此不至于被狂风乱走,他们就这样一丝不苟的笔直的屹立在狂风肆虐的环境里,又给这雪白色或者是水蓝色的冰城增添了一分令人敬佩的庄严肃穆。
他们要向东胡明确表明己方的态度,他们要战,而并非选择妥协,即便是这般艰难的境况,他们也绝不苟延残喘龟缩于温暖的雪屋之中。
我们敢于面对疾风,那么,你们呢?
匈奴人遭受了这次狂风的猛烈袭击,山林中的东胡大军当然也不能幸免,虽然东胡预料到大风将至,早有准备,又加上层层山林阻挡,到山林深处,东胡大军隐藏之地的时候狂风已经没有太大的力道了,然而就是如此,东胡大军也陷入极为狼狈的局面。
东胡大军的营帐被狂风吹的七零八落,士卒们纷纷躲避在山林巨木的间隙之中不敢露头,就连孛秃噜的帅帐也被大风吹倒,不过孛秃噜似乎毫不在意,他抬脚迈步走出一片狼藉的帅帐,迎着歇斯底里怒号的狂风,一步一步走到山丘最高的地方。
他扬起头,嘴角微微弯起,眯着眼睛向着那昏暗杂乱的天空,似乎是极为享受的模样,眼前漫天枯枝乱叶,夹杂着冰雪,遮天蔽日。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也在其中肆意狂欢。
东胡人建起了冰城,能挡大风那又如何?
他的沉默依旧是有所依仗的,大风过后,天气会迅速回暖。
再多的冰雪,都将随着太阳重新照耀大地而消化为涓涓细流,眼前冰雪铸就的城池也会消融,将此处变成一片新的沼泽,到那时他们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还如何能挡得住东胡大军呢?
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这里的气候变化了,这也是他莫大自信的源头所在。
冰城外狂风大作,冰城上众人站在避风处密切关注着城内城外的变化,须卜图忍不住的惊叹:“我了个乖乖!连车马都被卷上了天,我自出生到现在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大的风呢!”
察翰也惊叹说:“当真是匪夷所思,为何我们赶得这样巧,赶上了前所未有的大雪,又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风。”
徐福面对二人的感叹实事求是说道:“这世间大概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必然要发生的,例如这雪,例如这风,再例如这座城。”
须卜图摇了摇硕大的头颅,费劲的扭动着粗而短的脖子说道:“末将听不懂,请大人还是说简单些。”
察翰恐怕须卜图再与徐福较真,打圆场道:“大人是说事无巧合,有前因必然有后果。”
这最后一句,是仗着昨夜大醉后今日还残存着的两分酒意说出来的,他曾经得到过朵儿母亲赠予他的一幅图画残卷,其上便篆字记载有关于因果之说。
他虽不能完全领会其中深意,但听起来似乎暗和徐福所指,于是便顺口开河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