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看二人并不欢喜,于是开口问道:“怎么?难道宴会上的烤肥羊不可口吗?”
朵儿气愤直言道:“哪里顾得上烤肥羊,大阏氏在宴会上欲图加害于我,欲要将我献祭苍天,是徐福救了我。”
对于姑姑,朵儿向来是无话不说的,她不想让姑姑担心,自母亲离开人世,父亲也不足以让她信任,姑姑便成为了她唯一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不过现在她心里有了能够寄托感情的另一个人。
她信任的所有人,除了父亲,都在这里了,这一份小小的满足感冲淡了她方才经历的恶毒对待的不愉快。
在这一刻,她是满足的,幸福的。
徐福有些惭愧摆手说道:“哪里是我救了你,是单于一人力挽狂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朵儿道:“父亲亏欠母亲,亏欠我与弟弟,这么做是理所应该,而你不一样。”
徐福本想问——
“我如何不一样?”
但他很快便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本是心知肚明,如果再问未免尴尬。
他知道朵儿现在内心需要极大的安慰,他也知道朵儿对于自己的感情,有些话倘若说的太过明白,就会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
她现在太过敏感了,还是等到所有的事都解决之后,再找机会与她清清楚楚的说明白吧。
徐福闭口不言,姑姑听罢恶狠狠的说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自己儿子能够继承单于之位,使尽卑鄙手段,苍天不会饶恕她的!”
紧接着姑姑对着徐福躬身一拜道:“多谢先生维护,天女若有任何闪失,冒顿也不得活命。”
冒顿本是在毡房的角落里玩耍,此时听到声音跌跌撞撞的向着三人跑来。
他已经两岁了,将将学会了走路,也将将会说几句简单的话,只是走的并不稳当,言语也模棱两可。
他张开短短的胳膊,嘴里嘟嘟囔囔叫嚷着:“阿姐抱抱。”
朵儿快走几步抱起冒顿,冒顿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开心的咯咯直笑,孩童憨态可掬的模样和含糊稚嫩的童声逗乐了三人。
徐福一刹失神,竟是将冒顿看做了羽儿,将朵儿看做了琳琅,又是一刹间忽然意识到姑姑还躬身朝向自己,连忙扶起姑姑说:“姑姑快起。”
姑姑起身,徐福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缕莫名其妙的忧虑,他在想未来。
整个匈奴,没有人是站在这三人一边的,只有单于庇护着他们,然而单于被太多东西束缚,不能时时刻刻守护在他们身边。
他们虽然都是有身份的人,然而在匈奴的日子却过得艰难,这个样貌与内心都像天上云朵一样纯洁的女子,她的身边潜伏着太多的危险。
徐福现在留下,也许可以保护她一时,但又如何能保护她一世呢?
难道徐福当真要留在匈奴一世?
这是不可能的。
终究,他不属于这里,最后还是要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