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朵儿又说:“有一天我甚至发现我的父亲也开始惧怕母亲,他曾经试图阻止母亲,可是母亲活着他便无法阻止,父亲虽没有成功,但母亲从此变得沉默寡言,每天盯着天空不知是在看些什么,后来母亲死了,他便娶了那个女人,通过此事父亲终结了母亲已经做过的事,匈奴似乎又回到了母亲没有来到匈奴之前的时代,只不过多了一位单于而已。”
徐福也抬眼看天,似乎想从天空里看到些什么,然而他什么也没看到。
天穹壁蓝如洗,除了碧蓝的底色空无一物,方才那朵如金似玉的云,不知何时飞走了。
徐福不知如何说话,他现在并不确定朵儿是否痛恨他的父亲,倘若痛恨,他又如何替她的父亲寻找借口呢?
一切的答案,其实都在朵儿自己方才的言语里,所以没有借口可找,天知地知,头曼知,朵儿知。
朵儿告诉了他,所以天底下又多了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徐福有些担忧的看向朵儿,朵儿眨了眨眼睛,看清徐福的关切,随即敛去眼角的流光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自知怎么好好的活着,我知道一切,我也知道如何忘掉一切,我还有弟弟,我还有……”
朵儿的话未说完,又重新起头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是和母亲一样的人,我能在你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我能感觉到,你也在做一件与母亲一样的事。”
徐福宽心回以微笑道:“我可能会让你失望,我大概和你母亲不一样,墨家守旧,太执着于维持既有平衡,而我想改变,而改变的过程,很漫长,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也许是许多世代。”
徐福只能依据墨家的宗旨大概猜测朵儿的母亲在做什么,而朵儿也只是能浅显理解母亲的行为。
如果徐福真的知道朵儿母亲在做什么,就一定不会认为朵儿的母亲像墨家一般守旧。
朵儿的母亲在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她要将草原上的每一块土地,每一条河流,每一片牧草均等分给每一个草原上的人,这其中包括战俘、包括奴隶,包括很多受到不公待遇的人。
因为这触及到了很多人的利益,她要将这些人的利益推翻重建,所以她才会被人爱戴又被人憎恨。
头曼能够接受徐福的谏策,而不能接受她的改革,其根本在于,她也同样威胁到了头曼的利益,而徐福的方法却能巩固他的利益。
她的失败,源于她的想法太过超前。
在没有根本解决匈奴面临的矛盾、没有一定根基的形势之下,贸然发动改变,这就像是凡人,想要一步登天,与天神平起平坐。
诚然,她的改变方向是没错的,只是不合时宜。
现在的匈奴,远远还不够承受那般巨大的改变,相比之下,徐福对匈奴做出的谏策虽陈旧老套,但却恰恰符合匈奴当前的形势,这正是徐福的成功之处。
朵儿并没有对徐福的回答感到失望,因为她已不在意母亲做过什么,反而因为他说与母亲不一样,而感到莫名其妙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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