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不假思索说道:“头曼城迁徙的真正原因或许会你觉得不可思议,对我们而言,这城中所有的东西都来之不易,这些东西都是匈奴人世世代代的积蓄,我们自然是走到哪,就会带到哪,头曼城不大兴土木,不设防御是为不被束缚,如此一旦大敌当前之时,能更迅速的转移这些东西。”
是的,如果匈奴人愿意,他们可以将王庭迁移到任何一个地方,如此飘忽不定的匈奴王庭,中原诸国及周边敌对部族又如何能找得到?
不得不承认,匈奴人此举虽属无奈,但的确打破常规出人意料,确是能避免遭受攻伐和掠夺。
徐福感叹道:“也许有一天,这世间所有人,都不会再颠沛流离。”
朵儿摇了摇头说道:“也许中原人会等到那一天,但匈奴人等不到了,匈奴人已经被上天遗弃了,上天注定要让匈奴人世世代代遭受其它部族的敌视和攻伐,永无宁日。”
听出朵儿的沮丧,徐福微微皱眉道:“天下是所有生灵的天下,天下的生灵都应该拥有相同的权力。”
朵儿此时她看徐福,就像是看一个三五岁的孩童一般,有些戏谑却无恶意的微笑道:“你原来比我还要天真,母亲说过有人‘天真无邪’,想来你心目中的世间,应该是没有邪恶的吧。”
徐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也正在做一件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但这没关系,我知道这件事是向着好的结果去的。”
朵儿道:“我很想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不要现在告诉我。”
……
一行人经过圆型的广场顺着大道进入那巨大的穹庐毡帐内,徐福很顺利的见到了传说中的匈奴的撑犁孤涂单于——头曼单于,只不过是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
徐福眼中的头曼单于,头戴璀璨夺目的黄金王冠,端坐由野兽皮毛铺成的单于王座之上,穿戴着匈奴最高规格的盛装,披散着的乱而蓬松的头发、和一脸卷曲的胡须,如此浓密的毛发几乎遮挡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的鼻梁高、而嘴唇厚,眼睛阴森锐利,释放着锐利而又阴沉的蓝色光芒,透着睥睨一切的傲慢,似乎所有人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弱小的猎物一样。
他的身形壮硕,却并不显得臃肿,面目沧桑却紧实,仿佛脸上皱纹里都隐藏着致命的力量。
他就像是一只草原上的雄鹰,毫不收敛自己周身的锋芒,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畏惧之心。
巨大的毡帐内,此时没有太多的人,除了单于,便只有站在头曼左右两旁的两个身材粗壮匈奴人。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是匈奴骁勇善战的武士,但从二人年纪样貌以及穿着来看,他们绝非普通的匈奴武士,大概是单于的心腹亲随。
头曼单于见到朵儿的一瞬间,脸上的狠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十分慈祥的面孔。
如果不是他头顶的黄金王冠,徐福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普通的父女,这一刹那,徐福又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头曼,他似乎从一只雄鹰变成了一只雌鸡。
徐福看得出这种变化不是虚假的,能够让一只雄鹰放下防备之心的,也只有至亲至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