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武心平气和道:“王上莫要动气,也不可意气用事,方才我若是不拦着,恐怕王上与我都性命难保,如此近距离,不待武士到来,那徐福身边的女子,可以将王上与我,一剑毙命。”
燕王喜当时看到幽若手中长剑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内里衣衫直到现在还粘连在皮肉上。
按照惯例,进入王宫的外人都不可携带兵刃入宫,不曾想这女子竟然藏了一把剑在腰间。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柔软又如此具备足够韧性的长剑,那把剑,可称得上世间罕见的珍品。
常言说好马配好鞍,如此珍品能够配得上的,一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剑客,鞠武说的没错。
燕王此时听鞠武这般一说,也觉得在当时情势千钧一发的情形下,现在还能留得性命,实在是幸运。
此时心中火气顿时就消了,燕王对鞠武说:“先生说的自有对策,便是如此吗?难道先生当真想要燕国与戎狄、匈奴诸部联合?”
鞠武狡黠的摇头笑道:“且不说那徐福是否能平安到达漠北之地,只说戎狄匈奴视诸部中原列国为仇敌,又怎会与我燕国联合?即便徐福当真找到戎狄、匈奴诸部王庭,也会被那些野蛮的戎狄、匈奴撕碎扯烂。”
燕王喜道:“那先生是要借戎狄、匈奴之手来杀徐福?”
鞠武再次摇头说道:“借戎狄匈奴之手杀徐福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的后招,臣之意,是先使计将这鬼谷徐福驱出燕国国境,再将其行踪报与齐国与秦国,或杀或留,都由两国自行处置,如此一来燕国便脱了干系。”
燕王点头道:“如此甚好。”
鞠武话锋突转道:“如此只是我王对列国要做出的表象,对燕国来说不免被动,所以在此之前,我王还需主动做些事情。”
燕王问:“寡人要主动做何事?”
鞠武答:“王上还需再派人沿途伏杀徐福。”
燕王又是疑惑问道:“那徐福既然已经离开燕国,燕国也脱了干系,让他死在他国他族之手岂不更好?我燕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伏杀徐福?”
鞠武道:“臣之所以如此坚决伏杀徐福,为燕国,其实也为太子,世事无常而徐福亦非同寻常,倘若徐福躲开秦齐追杀,当真与戎狄、匈奴诸部取得联系,我王当真要遵守承诺吗?臣听闻太子痴迷此女子不能自拔,因此不肯放归,我王为太子之父,臣为太子之师,安能不知太子秉性?此女子若是因为此事而有任何闪失,王上将来又如何与太子丹交代呢?若是王上与太子父子因此失和,则于燕国又是无益,如今燕国正处于多事之秋,已经禁不住这般的打击了。”
仅为一人而如此殚精竭虑,似乎是有些大题小做,燕王也是这般认为,但忽然经过鞠武一番分析,燕王发现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关乎于燕国与秦齐两国的邦交那般简单,更关乎到燕国内政。
燕王自徐福那里感受到了无比真实恐惧,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徐福真的能够威胁到燕国,甚至威胁到他的地位。
鞠武比燕王看得远,他一开始便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此事如果处置不当,完全能够动摇燕国的国本,因此他极力劝说燕王主动,指望秦齐或是戎狄、匈奴都不如依靠自己。
在燕国境内杀不得徐福,而一旦出了燕国之境,即便燕国杀了徐福,不会在列国间落下口实,也不会得罪秦国和齐国,如此也能将此次危机的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