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桓崎一下子戳中心思,芷兰撅着粉嫩的嘴唇,捏着拳头捶了一下桓崎的后背说道:“好吧,被你猜对了,以前我见他时是一个完整的我,如今我,再也不是完整的我了,所以我不开心。”
芷兰说着说着,忽然哭的稀里哗啦,桓崎也不安慰,只是问:“他,在乎这个吗?”
芷兰说:“他不在乎。”
“他既然不在乎,你为何还要伤心呢?”
芷兰说:“他不仅不在乎这个,他还什么都不在乎,如果他有半分的在乎,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可他,是真的不在乎啊!”
桓崎终于明白,芷兰当初为何没有选择他,并非全是因为自己的决定,这让他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一个巴掌从来都是拍不响的,同理,一个人的努力,并不能得到圆满的结果。
如此,他毕生有关于芷兰的遗憾,开始减半。
这些许的安慰,并不能让一个人振作,因为他的遗憾不止一人,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你既然放不下他,又为何又选择了成蛟,这对成蛟不公平。”
芷兰擦了一把眼泪委屈说道:“哼!你也来教训我,我怎么知道我为何会选择成蛟,我要是能想明白,我就不会选择他了,我对不起的人多了,我不也对不起你吗?我对你也不公平吧。”
“你没有对不起我。”桓崎说。
“我对不起你,你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我却什么都没有给你,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现在有多难过,你虽然不说,但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现在不可以,等我生下孩子,我答应过成蛟的,我要生下他的孩子,等我生下孩子,我就把自己交给你,这样好吗?”
芷兰抽泣着一口气说了很多,杂乱无章的,一字一句猛击桓崎的五脏六腑,他整个胸腔都开始剧烈的疼痛着,很快就蔓延了全身。
他的眼中冒着热气,眼泪随时都有可能留下来,然而他憋了一口气,硬生生把这滚烫的眼泪给憋回去了。
他此刻心头的悲伤无以言说,他背上背着的正是他心头之人,他应该感到开心才是,可是,现在他该如何面对这个可爱、可怜的女子呢?
这个女子曾经带给他无限的憧憬和希望,又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和失望、嫉妒、不甘,还有疼惜,这些让他苦不堪言。
她腹中怀着自己最为看重之人的孩儿,心里却还惦念着另一个人,这又是一种痛苦。
而他,不曾得到过她的人,也不曾得到过她的心,他却又要将自己唯一的信仰,寄存予不曾拥有过的事物之上,不能告诉任何人,也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
这,又该是怎样难以启齿的痛苦呢?
当桓崎听芷兰说起要给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时,他有机会让其中一个遗憾得到圆满的结果,但这些遗憾相互关联、相互矛盾,永远无法圆满。
除非,他放弃其中某一个信仰,如此便可打破关联,消解矛盾。
他有一瞬间的心动,然而仅仅是那一刹那,然后他就醒悟了。
因为,他不能主动去索取,更不能被动去接受。
他已经剥夺了自己的一切权力,不能再后悔,否则便是对自己的不忠。
他无比厌憎不忠之人,他更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忠之人。
他已经对嬴政不忠了。
爱一个人,就这样默默陪伴着她,守护着她,还奢求什么呢?这不正是一种拥有吗?
桓崎还是给了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但这机会,取决于芷兰是否成全。
桓崎问:“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