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过往,正如自己也有过往,暗无天日的过去并不可怕,好与不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有很多事,都可以从头再来,例如,他便有从头再来的想法。
桓崎故作委屈,难掩心中酸意道:“唉,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我带着残兵败将逃回秦国,此刻正欲回咸阳请罪,这一次,我恐怕性命不存了,你也不知安慰我几句,反而还似在怀念某人,这简直是在我心肝上撒盐。”
芷兰实在是难以忍受桓崎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阴阳怪气在自己面前哭惨,不屑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怕死,也不怕疼。”
桓崎又作可怜兮兮的姿态说道:“我不怕死,只是还有没有完成的事,还有舍不得的人。”
桓崎此时此刻的眼神,温柔似水,看起来过于矫情做作,甚至有些迷离猥琐。
芷兰被这般姿态的桓崎,吓得一个激灵,向一旁挪了几步,拉开了与桓崎之间的距离,同时也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桓崎却对芷兰的警惕浑然不觉,又含情脉脉说道:“你可知我舍不得的人是谁?”
他只是觉得自己此去咸阳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在做选择的机会了,所以没有什么不可放弃的,也没有什么抹不开颜面的。
他不要留下任何遗憾,既然让自己在临死之前遇到芷兰,他便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再扭扭捏捏。
他要正大光明的向芷兰袒露心迹,只不过,这般事,他也只做了今日这一次,又哪里有经验?
他的表达看起来很直接,在芷兰看来很唐突,甚至没有太多的真诚。
芷兰曾经希望看到他的真诚,但现在好像无关紧要了。
她暗自叹息一声,桓崎之心,她何尝不知?
只是,当初离别之时他做过抉择,后来她在山中也做了抉择,山长水阔、物是人非,如今二人近在咫尺,又当如何?
芷兰只是假装不明所以,没好气的说道:“你可比以前的脸皮更厚了。”
桓崎坦诚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脸皮厚点怕甚?”
桓崎停顿了片刻看着芷兰,黝黑粗糙的面庞,乍见两抹深红颜色,他现在有些紧张忐忑,需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维。
他犹豫了许久,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我想说,我后悔了。”
芷兰当然明白桓崎后悔什么,暗自替他遗憾,也替自己感到遗憾。
她不能说她也后悔了,兜兜转转、挑来选去,她终究还是没能得到想要的安稳,现在依旧颠沛流离。
她不能怪那时桓崎不肯放下,她也不能怪成蛟不肯放下。
也许,注定她所做的每一个选择,最后都不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吧。
这是,她的命数。
桓崎这一刻很期待芷兰的回答,然而芷兰却很平静收敛了嘴角的微笑说道:“不久之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他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单纯,跟他在一起,会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憧憬美好的未来,他心无城府,和他相处,能让人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