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人一马,之于偌大战场太过渺小了,就像是一粒微尘,独自面对一场浩大的狂风暴雨。
司马尚刚刚进入战场边缘,便被卷进了人山人海中,成为无数人中的一个,此战之后,不知是否还能侥幸存活。
司马尚走的决然,徐福却并没有阻拦他。
他曾经说过的,他并不想任何人屈服自己的意志,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意志是完全正确的。
他没有理由、也不可能说服每一个人,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无论选择是对、还是错,他都会表达出自己应有的尊重。
要说服一个人,总是需要过程的,要说服这个世间的所有人,更加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很漫长。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也有许多无能无力的事,例如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逝去,他只能竭尽所能,让这样的事尽可能少的发生。
桓崎的眼睛看着战场的变化,时而双目圆睁;时而神情严肃。
此时战场战局已然明朗,他又开始微眯着眼睛,恢复了他往常的懒散,似乎都懒得再看战场一眼,他所见之下,秦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
在他看来,这一战,秦军战胜至少已经有了五成把握,只要能够战胜,哪怕是惨胜,他便能给嬴政一个交代了。
面对战场的血腥画面,桓崎此时并没有生出任何的悲悯,他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有些无以言表的沮丧。
他是在这一刻才突然觉得有些疲惫的,行军打仗餐风露宿,都不能让他感到疲惫。
让他疲惫的是——他需要在某些时刻、对某些人负责。
他努力争取的东西,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这实在有些令人沮丧。
更令人沮丧的是,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事,他又不能轻言放弃。
当他坐在帅座正要小憩片刻时,忽然看到一个清瘦的影子从自己面前忽的闪过去,这个影子他记忆犹新,那日匆匆一别,之后他也曾在军中一直寻找。
不久前灭扈辄大军,或许也有那人的功劳,那日正是此人的提醒,自己才得以顺利完成所有既定计划,若非及时阻断邯郸城内给扈辄的密信,那一战,秦军也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
他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竟敢戏耍本将,别落在本将手里,否则定要你好看!
桓崎直到现在想起还十分气愤,这些时日精力全在战局之上,没有心思去想那人,现在那个人似乎有意再次出现,他便是不想也不成。
“快,快找出方才打此而过的人!”桓崎向左右吩咐。
左右愕然,不知桓崎何意,他们的目光自然也都在前方战场之上,帅阵前偶尔走过几个人哪里会注意分辨。
忽然众人耳边传来一声尚且稚嫩但是却老成沉稳的嗓音:“不必了,我既然来了,便不打算再躲着你。”
桓崎再睁开眼睛,站在眼前这人不是那日遇到的少年,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