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微微一笑道:“启禀我王,臣作为我王的臣子,对韩非之用心,甚为忧虑,韩非为秦作《圆天纲》,用‘纲’而不用’策’、’论‘命名,足以见其真心并不亲秦;如今我王想要一统天下,这其中便包括了韩非的母国,韩非作为韩人,最终还是要为韩国利益着想;然而臣作为韩非的同门,又以为,韩非乃是韩国公室公子,虽然不被公室善待,对韩国却也有深厚感情,为韩国计利而不为秦国尽心效力,此乃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嬴政听罢有些不悦,呵斥一声道:“放肆!”
李斯垂首道:“我王恕罪。”
嬴政又问:“你也并非秦人,寡人如何知你真心?”
李斯面不改色道:@恕臣多言,韩非若不可用,王上可杀之,免得其为别人所用。”
嬴政看着李斯谦卑到了极点的神色道:“李斯啊李斯,寡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你。”
李斯依然不为所动道:“王上不信,亦不能改臣事秦之心。”
嬴政说:“你言韩非不可用,只是这韩非满腹治国之策,寡人不舍杀他,你有何办法?”
李斯说:“愿为王上取韩非满腹才略。”
嬴政问:“如何取?”
李斯一笑:“臣自幼与之朝夕相处,兄弟二人情谊深厚,他会予我一个情面的。”
嬴政说:“好,这一次寡人信你。”
李斯道:“王上自相矛盾了,王上还是不要太相信臣下为好。”
嬴政笑了笑,直言道:“你以为寡人说信你,便是真的信你吗?你以为寡人说不信你,就是真的不信你吗?呵呵。”
李斯拱手拜别道:“王上将臣说糊涂了,臣告辞做事去了。”
……
今日咸阳宫注定十分热闹,昨夜嬴政又一宿未眠。
李斯走后,还有一人进入嬴政的寝殿,此人生的威武健壮,穿着一身黑色盔甲,面容沧桑,年岁在不惑之年,此人乃是蒙敖之子蒙武。
他昨夜已接到王命,今晨前来觐见。
秦昭襄王时,蒙骜自齐国西入秦国,为秦国攻城略地,屡建奇功,秦武安君白起死后,蒙骜为昭王信任倚重,蒙氏在秦国的地位越发显贵,与秦公室关系也越发密切。
秦王嬴政继位后,更是大加封赏拉拢,其受君王恩宠,俨然有超出王氏的势头。
蒙武入殿,行君臣礼道:“臣拜见我王。”
嬴政已经与许多人说了许多话,有些疲惫,似乎不想再多说,他简明扼要说道:“寡人命你,去取长安君成蛟的首级。”
“臣,遵王命。”
蒙武亦不曾多言,甚至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平静领命而去。
蒙武不多言,不代表他不多想。
自成蛟屯留叛乱,嬴政亲自释放了成蛟,成蛟也是老实安稳,自请依族法,孤身一人放逐山野,如今已过去两三载。
此前,成蛟之事君王不曾提及,只是不久前君王心血来潮前去山中看望成蛟,负气而归。
现在忽然命他杀死成蛟,蒙武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其时,蒙氏一族也曾在成蛟叛乱中遭受牵连,正是其父蒙骜协同成蛟,一同进攻赵国,而在此期间,成蛟发动了叛乱。
那次出兵,蒙武心知肚明,是时朝堂不稳,各方势力预谋已久,有人妄图扶成蛟登上王位,也有人妄图借此时机除掉成蛟,因而促成了成蛟出兵伐赵,使其父蒙骜随行,将蒙氏也牵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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