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璃儿依然平静,她心中已经没有波澜,因为已经想定了一件事,是一件自己最终归宿的事,想明白了就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了,失望也好,遗憾也罢,似乎没什么关系了。
嬴政缓缓开口道:“好啊,我的璃儿取什么名字都好,璃儿为我们的孩子取了怎样名字?”
赵璃儿说:“我给他取名叫做扶苏。”
嬴政微微一愣,扶苏?这名字取自一首诗歌——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这首诗大概对于赵璃儿来说意义非凡,以往他时常在宫中听到赵璃儿反复吟诵这首诗歌。
赵璃儿问嬴政道:“你可知为何我给他取名叫做扶苏?”
嬴政问:“为何?”
赵璃儿微微一笑说道:“我自赵国赴秦之时路途无聊,好在父王和哥哥想到,为我在车中放了这些诗书打发时间,这是我最喜欢这一首诗,因此时常诵念。”
赵璃儿还有没有说完的,那时正是她念诵这一首诗时,徐福恰好至秦宫,徐福听到赵璃儿诵读,被诵读声和诗歌俏皮的意境吸引,而后二人再秦宫再次相逢。
赵璃儿虽然没说,嬴政也都知道,他是这秦宫的主人,什么事能够瞒过他的耳目?况且,那些时日,他的注意力全在赵璃儿那处了,先前嬴政或许不知这首诗歌对于赵璃儿的意义,现在大概猜到一些。
他并不诧异,因为他那般看重她,对于她心中所想总是有些微妙感应的,比如她的喜好。
嬴政心口莫名有些酸楚,不知是嫉妒还是委屈,赵璃儿此时并非是嬴政所认为的那般在思念徐福,她自知此生只能唤徐福为“先生”,不会再有任何其它的称谓了,因此便也没有那么深的执念。
方才她的话中提及了她的父王和哥哥,她只是思念她的父亲和哥哥而已。
嬴政无言以对,心中蕴积了些愤恨,紧锁着眉头,等待着赵璃儿开口。
赵璃儿说:“我的父王死了,你知道吗?”
嬴政摇头,随即又点头。
赵王偃崩逝,他是知道的,却没有告诉赵璃儿,他摇头是本能的反应,他有私心,他害怕赵璃儿知道,更怕的是害怕赵璃儿知道自己没有信守承诺。
他点头,是意识到,赵璃儿已经全都知道了,纸包不住火,这火焰已经将他的伪装烧的一干二净,他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
赵璃儿看着这副模样的嬴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又笑了笑,是嘲讽的笑意,同样是嘲讽自己,也是在嘲笑嬴政。
这个男人,大概天生就是这般反复无常的本性,只不过自己没有看清罢了,不过想来他已经足够诚恳了,因为他最终还是承认了,这让她有了些微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