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接着说:“我不愿二者现在就开始鱼死网破,也许,还不到时候。”
幽若明白,李牧败,则赵军等同于全军覆没,秦国当即便可挥师南下乘势取赵国北部广大地区,如此赵国灭亡便不远了,而李牧若胜者必定两败俱伤,秦军损兵二十万亦是重伤,赵国亦失去最后一支主力,他日秦军卷土重来,结局一样。
“一个赵国,当真可以维持天下当前的平衡?”幽若不确定问道。
徐福点头说道:“也许可以,秦国先能由内而外发生改变,而后再打破天下大势平衡,除此之外,我不想看到任何变化。”
幽若又产生新的疑惑问道:“先生此去,是要直接前往秦国劝说秦王暂且不与李牧争锋吗?”
徐福说:“我没想过能说服嬴政,他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那这便是一局无解之棋,眼下秦军已然出动,秦军一到云中郡,秦赵两军必定展开厮杀,大战似乎不可避免,这两支军队实力不相上下,如何能不鱼死网破呢?鱼死网破之后,胜负就要揭晓。”
徐福说:“所以,我不得不去一趟云中城了。”
“先生何意?”
“此局并非不可解,无法自嬴政处解,那便只能从李牧处解了,我其实没有任何把握,若不能劝动李牧,那么两败俱伤便是最后的结果,但我相信事在人为,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好吧,试一试。”幽若重复了一遍。
试一试,似乎是徐福的座右铭。
这世上没有不能成的事,只有不够努力的事,正如徐福所追求的那般巨大的事物,去做的过程便是得到的结果,至于得到的结果大小,他看得其实不那么重要,关键是要去做。
幽若最终是没能关上车窗,风沙飞进城内打在脸上,幽若心情很糟糕,徐福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有些愧疚,因为大风把幽若的头发吹乱了,沙尘迷了幽若的眼睛,但徐福不想关窗落帘,正如幽若先前说的那般,他怕错过什么。
徐福叹息一声,这一声是为自己和琳琅,徐福接着又叹息一声,这一声是为远在秦国咸阳的嬴政和赵璃儿。
……
前朝处理完政事,嬴政回寝宫,却见赵璃儿一头乌黑秀发披散着,光着脚坐在寝宫冰冷的地板上低头一言不发。
地板一定很凉,因为赵璃儿正在浑身颤抖,像是暴风雨中一只无助的小兽。
嬴政远远看着赵璃儿叹息,转身预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复又回来躲在暗处默默的看着,赵璃儿抬头,白皙的面庞憔悴不已,显然是将将哭过。
赵璃儿平日里最看重仪表,每日装扮虽不繁复奢华,但总是落落大方妥妥帖帖,而现在却是如此随意,似是根本不曾梳理过。
嬴政突然隐隐不安起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宫中严禁私传秦赵开战之事,平日赵璃儿在宫中,消息闭塞,身边也没有亲近之人,每每她向宫人询问赵国的消息,宫人总是吞吞吐吐说不明了,后来便是避之不及,这让赵璃儿觉察一丝异样,终日心中惴惴忐忑。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赵王偃薨逝,嬴政再也没有理由阻止赵璃儿探听赵国的消息,赵璃儿身为赵王偃之女,赵国的公主,应该知道父王薨逝的消息。
在嬴政回宫之前,赵璃儿接见了赵国来使,赵国使者此来是为报丧。
赵使此来不仅带来了赵王偃薨逝的消息,也带来了秦军进攻赵国的消息——赵国上党之地尽失,邯郸重要卫城阏与、邺城已经陷入秦国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