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不大不小的营帐中,都不再说话,两个人各怀心事,只是看着远方,远方是未来。
好或者不好,他们终将各自去往远方,终将拥有各自的未来,也终将告别当下。
两人站立对视良久,营帐外日头偏西,霞光万丈很是红艳,芷兰收拾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走出营帐,桓崎跟在她后面。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他心头升起无限感伤,仿佛他注定要目送她离开,而她去的地方是遥不可及的天边,是那太阳落下的地方。
桓崎挣扎许久,对近旁守卫的侍卫唤了一声:“来人,牵马来,要最好的战马。”
侍卫应声不一会便牵来一匹棕毛大马,芷兰惊喜万分:“这是她的马。”
芷兰跟随赵军来到上党高地山林,决意行刺庞煖的那一天,她放了它,不曾想,又遇到它,兜兜转转果然还是你。
如果缘分不存在,眼下该如何解释?
芷兰走上前,拍了拍马背,温柔抚摸棕毛大马脖颈间长长的鬃毛,很是欢喜,棕毛大马极为享受的眯着眼,贴服在芷兰的身侧,与一贯的桀骜不驯截然不同。
见芷兰喜欢,桓崎亦是欢喜,现在,桓崎能看到芷兰的侧面,她的侧面比正面更美,有明媚却不耀眼的天光相衬,可以让人多出无限的遐想。
桓崎恋恋不舍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走吧,向西行。”
芷兰疑惑问道:“为何要向西行?”
桓崎尴尬一笑说道:“西边安宁,而且……而且我的家乡在西边,那是个很美的地方,有山有水,与此间有相似之处,你一定会喜欢的,也许你会经过我走过的足迹,到达我年幼时曾经住住过的小房子。”
芷兰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嫣然一笑,她爽快说道:“好,听你的,我向西行。”
桓崎向前靠近两步说:“我送送你。”
芷兰笑道:“好!”
芷兰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桓崎牵起缰绳,
二人向前行,一人在马上,一人在马下,还是沉默无语,芷兰是真的没有话要说,而桓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
当军营的纷乱声音消失在耳边,当夕阳的余晖洒落二人沉默的脸颊上时,桓崎将缰绳递给芷兰,芷兰接过缰绳,她白皙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有些伤感,有些不舍,也有些坦然快意。
芷兰对桓崎说道:“后会有期!”
桓崎还以同样的微笑,爽快的回答道:“有缘再见!”
芷兰听从桓崎的话,抬眼看了看黄昏时刻青翠墨绿的莽莽丛林,轻夹马腹,口中坚定不移的喝了声:“驾!”
那马迈开腿跑了起来,它的方向正是太阳落下的地方,听桓崎说,西方很安宁,它的主人很好奇,西方究竟如何安宁。
桓崎看着芷兰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迎着飒飒西风英姿飒爽,衣袂飘飘又亭亭玉立,桓崎的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像是惊喜之后的失望,又像是从山巅跌落谷底,心头似乎被抽离了什么十分珍重的东西,随着夕阳沉入山脊,随着那个美好的无以形容的背影,渐渐沉没了。
芷兰骑马行了很远,她回头巧笑嫣然,视线空空如也,此时她什么都不想,不想故乡、不想徐福、也不想前路,只是循着心中的那个声音,向西行,西方安宁,西方是一个美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