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无法从徐福说的话中明白全部,但她知道徐福要的,并不是单纯地域统一这般简单。
联想到徐福的所作所为,幽若问道:“先生现在正在试图改变一个国家?”
徐福点头说道:“我的确想要改变秦国,如果秦国无法改变,便无法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也就不能得到天下人的选择,那便也不是我的选择,无论秦国能否改变,我都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我的确在想一件很大的事,但能否成功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幽若问道:“如果先生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这件大事,会不会后悔?”
徐福摇头说道:“真到那时可能会有遗憾,但不会后悔,荀夫子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汪洋大海的最初,也不过是一滴水,我愿意做那最初的一滴水,我相信在我以后会有亿众雨露降临人间,汇聚成无数江河湖泊,继而东入大海。”
幽若说道:“这是先生在玄妙之界领悟到的东西吗?”
徐福说:“早在山中时便有此感,只是后来曾与荀夫子夜谈,与玄妙之界接引对话,更是坚定、更是明确。”
幽若说:“我大概明白了一些,但并不是太明白。”
徐福无奈一笑道:“以后你会明白。”
幽若之于琳琅最大的区别是,她会质疑徐福,她会向徐福提出质疑,她之所以质疑徐福,并非是不信任徐福,她的质疑起于对徐福的担心和忧虑。
琳琅从来都不会质疑,哪怕很多事她也不明白,她知道有些事不需要她明白,她只需要明白徐福这个人,便足够了。
徐福与幽若说话时,目光是一直看向车窗之外的,窗外是很美的风景,青天湛湛纯净透明,大地翠色浓郁,空气清新湿润扑面而来,但徐福没有看这些风景,而是看风景里的人。
这些人与美景极不相衬,就如同光洁皮肤生出了一团一团的难看的恶疮。
那些都是于荒野里四处逃难的楚国流民,他们背井离乡,他们忍饥挨饿,他们每一个人都瘦骨嶙峋,每走一步都步履蹒跚,有许多人走着走着便倒毙于荒野,但活着的人,依然在坚持走下去。
徐福能够看得出,他们都想要活着,好好活着。
徐福很熟悉他们,因为他曾经也是与他们一样的人,现在他与他们其实也很相似,只不过他的流亡有比生存更深一层的目的,而流民们似乎只是想要生存。
在徐福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过一个问题——
既然生活这么难,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一死了之或许算是一种永久的解脱。
徐福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后来他猜测这也许这是生存的本能,也许是这个世间依然存在很多很让人无法割舍的东西。
例如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亲情、友情、爱情,血脉相连,情感相连,有形或是无形,或许正是这些东西,支撑在着他们与艰难困苦做斗争,也正是这些东西让他们贪生怕死。
牛车到了楚军营帐在辕门处,被守卫拦下,徐福和幽若下车。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说话的是一个面庞尚且稚嫩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士卒,徐福向那少年士卒施了一礼客气说道:“我二人远行而来,有事要与您打听。”
少年士卒虽然方才严肃言语生硬,但也是例行警告,并非是尖酸刻薄之人,他见来人有礼,语气也谦卑恭顺,无意为难,也乐于与对方说话。
“你想打听什么?”少年士卒问道。
徐福说:“此处是否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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