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依旧,青山依旧,滨海的乡村依旧。
耳边海浪拍打礁石发出哗啦啦,鼻息间海风腥涩,山脚下农夫吆喝牲畜声声入耳,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都还是那么亲切温馨。
徐福很熟悉这里,因为这里是他记忆的起处。
徐福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现在他站在这里心情很激动,很欢欣,他沿着崎岖山道下山,衣衫被山道旁的林叶草木沾着的晨露浸透,鞋履被青石表面的岩土和青苔弄脏却浑然不觉。
他一心想要尽快去往山下那条长满青翠长草和各色野花的溪埂,一心想要看到在溪埂弯腰割猪草的姑娘。
他终于下了山,溪埂上并没有姑娘,他有些失落,沿着溪埂向前,他知道该怎么走,他可以顺着溪埂向南经过一棵被虫子掏空了树干的大树,踏上碎石子铺成的羊肠小路再向前走三百步,便能在几株大槐树后看到一座围着一圈低矮土坯院墙的小茅屋,那里曾是他的家,那里曾有他的亲人。
路过村口那棵空了心的大树时,徐福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穿着短衣短衫似乎不怕晨风湿重,赤着脚露出结实肌肉,肩膀上扛着一副沉重的犁耙,面色深红,面貌粗砺但却透着憨直淳朴,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岁孩童,孩童面目与这人有几分相似,穿着几乎要绊到脚的破旧粗衣,抱着一个大陶翁也是赤些脚跌跌撞撞走着,目光一直跟随着扛犁耙的精壮汉子,目光里似有崇拜似有惧怕似有爱戴。
虽然徐福离开这里很久了,但是他还是能够认得出这个人是谁,他还记得他的名字,甚至是刻骨铭心。
这个人在他的记忆中劣迹斑斑,他曾经是村子里的孩子头儿,曾率领村子里所有的孩子向徐婆婆丢石头;骂徐婆婆是个又瞎又驼背的巫婆子;曾很多次将徐福推进泥巴坑;曾对徐福拳打脚踢;曾偷过陈先生的药材;曾剪过银月的小辫儿……
他的小名儿叫二狗子,现在这个叫做二狗子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徐福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做过的坏事。
二人照面,二狗子面色微僵,似是诧异惊奇,又有些惭愧怯懦。
“徐君房?”二狗子先是怯怯的问了一声,而后音调大涨。
“你是徐君房!天呐,你回来了!”
徐福微笑说道:“是的,我回来了。”
二狗子丢了犁耙小跑着来到徐福身前,仔细打量了片刻,有些局促搓了搓手,腼腆说道:“徐君房,儿时的事你不要跟我计较,那时年少不懂事,我与你道歉。”
二狗子说的诚恳,徐福听完竟是有些莫名的感动。
想来,他来到了未来。
徐福点头说道:“都过去很久了,我记过仇,后来就不记仇了。”
见徐福确是没有怨憎的情绪,二狗子一把拉住徐福的手腕说道:“去我家,我让孩儿他娘杀猪!”
他不是在征求徐福的意见,因为他说完这句话便开始拖着徐福往回走,他的力气很大,徐福其实也没想挣脱,就这般沉默的被他拉扯着。
二狗子丢了犁耙,甚至忘记了身后跟着的孩童,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茫然,有些委屈。
徐福问二狗子道:“你成亲了。”
二狗子一拍脑门儿,转身冲着孩童叫道:“大娃子!跟我回家,今日来客了,咱不耙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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